几乎都怔住了。
那张带着隐忍的怒意,充满着阴郁的脸在刹那间一片茫然,下意识地问:“你再说一遍,阿璃怎么了?”
“王爷掉下悬崖,生死不知。”
燕帝的瞳孔蓦地放大,脚步后退,脚跟踢到椅子,几乎是跌坐了下来,仿佛难以置信。
而禀报的侍卫依旧跪在地上,直到张伴伴代为吩咐了一声“下去吧”,他才抬起头,看到皇上垂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于是悄无声息地离开。
燕帝只觉得这在做梦一样,他哪怕再怎么忌惮,厌恶李璃,也从未想过让这个唯一的胞弟去死。
怎么可能呢?他问着自己。
李璃那样聪明,不可能没有察觉左相和武宁侯的安排,连禁军都能悄无声息地调过来,身边怎么会没有高手应对这场刺杀?
然而侍卫不会拿这种消息作假,李璃的确死了。
死了!
燕帝的眼眶慢慢红了起来,全身弥漫在悲伤中。
他如今一点也不恼怒弟弟对他的以下犯上,之前的不恭敬和威胁统统化为了乌有,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不由地回想起以往兄弟间的亲密无间。
他抬手摸了两下眼睛,然后对张伴伴道:“无论如何,阿璃的尸首一定要找到,不能让他孤身一人留在这里,让野兽啃食。”
张伴伴似乎也被方才的消息惊到了,过了一忽儿才回过神来,赶紧应了一声。
然后听到燕帝问:“樊之远呢?”
“大概在寻王爷吧。”张伴伴不确定地回答。
燕帝点点头:“应该的,他与阿璃感情深厚,怕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朕也一样,阿璃他……”燕帝说了两个字便哽咽起来。
他的伤心并无作假,然而张伴伴还是得提醒道:“皇上,请节哀,太后娘娘那儿还等您安抚呢。”
这话让燕帝的哽咽顿了顿。
太后为了李璃连禁军调度的懿旨都能颁,若是知道李璃死了,燕帝可以想象她老人家会如何痛不欲生,而自己必然深受责难。
如今这个局面,他是不能失去太后的支持,李璃留下的人脉和东西,光靠他自己根本没本事收服,单一个樊之远就够他焦头烂额,而左相和武宁侯这边必定另起心思。
他这没有多余的时间沉浸于悲痛之中。
然而还没等他想要如何劝慰太后,施愉却先闯了进来。
“李航,你还有没有心!”这响亮带着哭腔的声音,泄露了施愉无法抑制的歇斯底里的悲痛,这让她舍弃了理智下的温顺谦卑,不顾一切地朝着帝王之尊大声质问。
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悲伤和愤怒,还有足以淹没燕帝的失望。
“我一直以为你平庸,可心地不坏,你虽然猜忌阿璃,可终究知道好歹,他是你唯一的弟弟啊!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施愉一步一步走上来,满脸的泪痕。
当她得到李璃坠崖的那一刻,紧绷的弦终于断了,终于忍不住闯了进来。
眼泪从眼眶不断流出,施愉走到燕帝面前便泣不成声:“阿璃帮了你那么多,一心为了大燕啊,你怎么能这么对他?李航,你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吗?还是做了皇帝,你连最基本的做人的品格都没有了?是我瞎了眼……吗?”
“不是我!”燕帝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接着立刻大声反驳,“不是我安排的刺客,朕不知道!是左相,是武宁侯,他们胆大包天!”
施愉的到来让燕帝整个人都慌张了,他下意识地将准备好的借口说出来,以求得施愉的原谅。
然而施愉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哭:“真的是……敢做不敢当的懦夫!你打算拿这样拙劣的借口跟太后解释吗!你自以为所做的一切谁看不出来?这个杀害阿璃的机会,是你给的,是你默认的!”
“朕没想过让他死,没有!”被施愉说中心事,燕帝心虚之余只能以更大的声音掩盖,他手脚僵硬,梗了梗脖子,强势道,“这是个意外!刺客想杀的是赵宇,他明明能自保的,何必……”
“何必?”施愉被他的强词夺理给气笑了,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他只是不想引起两国交战,他不想穷苦的百姓在寒灾之中还要经历战乱,堂堂大燕皇帝不在乎子民,他在乎!而你,想的却是……”
施愉作为太傅独女,她哪里看不出来燕帝的目的,然而她说不出口这个荒唐却真实的理由。
她难以启齿,可这个男人却真的做出来。
施愉最终闭上眼睛,内心仿佛被撕扯成碎片般痛苦不堪。
“你真卑劣,我后悔留下来。”
这发自施愉内心之言让燕帝瞬间僵在原地,浑身冰凉,仿佛连最后的一点温暖都离自己远去。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施愉,眼底风暴肆虐,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危险地说:“阿愉,你这是气话对不对?”
施愉挣了挣手,力气不敌,她干脆不挣扎了,抬起头,一字一句道:“我该知道的,你为了皇位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太子被陷害,阿璃不听话,自然也能借助他人之手除去。”
燕帝的瞳孔骤然一缩,手上的力道瞬间加大,施愉吃痛,然而她却觉得畅快,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