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里里外外都被这忽然反转给惊呆了。就是早有准备此次熊岭能脱罪的晋西侯都震惊不已, 更何况是胜券在握的左相等人。左相那点镇定荡然无存,大势已去这四字忽然在脑海中浮现, 让他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 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他只有一个念头, 李璃是不是给高驰下了蛊,否则这种仇恨怎么能轻松化去, 还是一个人吗?所有人都懵了,被高驰这反咬一口给惊地说不出话。倒是左都御史率先犹如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高驰,你糊涂了吗?你难道忘了你妻儿怎么死的吗?你这是, 你这是……”高驰说出口之后, 脸上再无木楞,反而心中安定,他看着跳脚的左都御史,一脸回不神来的众人, 不禁带上了一丝释然的笑。“我妻儿畏罪自尽,乃是受我连累,我没当好一个父亲,做好一个榜样,让我儿无颜面对世人,我妻耻于有我这个丈夫,以身死代为赎罪,是我害死她们,我才是凶手。”他眼睛湿润,看向宋国公道:“大人, 我所说句句属实。这些年,熊岭不仅买卖人命,甚至故意将罪名不重之人以重罪论,以逼迫其家人重金赎罪。若是没钱赎人,那就直接收押看监,说不定什么时候成了旁人的替死之人。有时候,若是死刑犯的体型和身量不对,甚至还会去城西寻找流浪要饭之人,那才是真正的草菅人命!他收受巨贿,可是你们没在他的府邸里找到一两银子,那是因为他所有的赃款都不在府邸,而是洗钱之后另存他处,据我所知,其中一处乃是在城外一座别庄的地窖之中,由他的外室代为看管……”听着这些坦白的话,熊岭这才意识到高驰是真的要拉着他一同去死,那点淡定再也维持不住,他慌张地顾不得公堂直接怒喝道:“你胡说,都是子虚乌有之事,我根本没干过!是你自己干的吧,居然栽赃陷害给我!我不知道怡亲王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空口白牙地反咬我!”“嘿嘿嘿,说话讲究真凭实据,你还是个刑部尚书呢,原本不信,这回可就真信了。”晋西侯回过味儿来,知道熊岭终日打雁被雁啄了,心情立刻就变好。“就是,这关怡亲王什么事,论空口白牙的本事,熊岭,你才是鼻祖吧!”几位爵爷也跟着奚落道。今日看了两出狗咬狗的戏码,简直比梨园大戏还精彩,他们看得很是过瘾,如今更是引起强烈的舒适之感。熊岭的脸色简直不能看,而他的手正在颤抖,额头冷汗津津,他知道一旦将罪名坐实了,他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死亡的威胁悬在他的头上,他这才尝到了那惊恐害怕的滋味。“不错,说话得讲究真凭实据,高驰,你有什么证据?”此时,左相终于回过神来,他死死地看着高驰,冰冷地问,而放在扶手上的手却已经握紧了。目光触及对面的李璃,后者再悠然闲适地端茶喝水之余,还拿着扇子轻轻拍打自己的脸,仿佛在说:瞧,自掌嘴巴了吧?脸肿不肿,疼吗?左相的脸下意识地扭曲了一下。另一个失态之人,则是袁梅青,他此刻的心情无比紧张,一瞬不瞬地盯着高驰,生怕这人一张嘴将熊岭打下地狱。身处这个位置,他最清楚心腹倒戈是什么样灭顶的灾难。然而看熊岭几乎失态,早没了方才梁方透露银钱做印时那点镇定,哪怕不承认也清楚……熊岭要完了。那么他自己……果然,高驰抹了一把脸,道:“罪臣苦读圣贤书二十年,方进入朝堂,本是冲着清正廉洁,造福天下而来,却没想到一时不慎,迷失了自己,真是上天报应。此等恶事,一旦做下,总是心中有愧,罪臣做不到如熊尚书这般坦然我素。大概知道终有一天会偿还欠下的债,所以所有的罪证我都一一记了下来,熊岭指使我做的一切,暗地里接触的人,做下违法之事的来龙去脉,我都保留着,这些足以成为铁证!请大人明察!”熊岭呆呆地看着高驰,怎么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等厚厚的犹如账册的书,以及一沓信件等东西送到了宋国公的案头,他终于眼睛充血,狰狞地看着高驰,怒吼道:“混账东西!你怕是忘了,你一个家徒四壁的小进士,是谁赏识你,抬举你,扶持你成就今天的地位,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待你不薄,你竟这般汇报我?白眼狼,真正的白眼狼!我简直有眼无珠!”熊岭气得站起来,抬起脚对着高驰疯狂地踹下去,后者一动不动,泪流满面地任他踹。边上的衙役很快冲过来将熊岭拉扯开,一把将他按在地上,棍子打在膝盖处,让他跪下了来。高驰哽咽着,看着被按在地上的熊岭,一字一句道:“若是再来一次,我希望能跟顾大人一样,宁愿家中一贫如洗,也要坚持自己,保留做人的尊严,不成他人走狗,无愧于天地。”若非如此,他的妻儿怎需要舍了姓名,苟且偷生地活着,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是他剥夺了她们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高驰的话让周围沉默了下来,哪怕他不是主谋,也是为虎作伥的东西,罪恶滔天不容恕,可是堂上听到这样一番话,众人还是忍不住惋惜了起来。悔悟虽太晚,不过至少还是个敢作敢当之人。相比起来,涨红了脸,怒不可遏,恨不得将高驰咬下一口血肉的熊岭就令人憎恶,连带着一帮子替他周旋的几人显得面目可憎。“高驰至少还是个人,有些人可是做人都不会,那是禽兽。”晋西侯道。宋国公没有理睬堂上的撕扯,他立刻派人前去熊岭在城外的别院搜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