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是真的熬不住了,双亲加上丈夫前后逝世对她的打击本就巨大,却还要接连忍受两边恶人的磋磨,再加上下定决心上报,面对世人对她的非议和恶念,三重重创之下,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是一场煎熬,她早就已经摇摇欲坠。
她不敢出门,不敢见人,甚至不敢看八卦小报,人日日憔悴。
但是她又是个坚强的女子,哪怕牙齿咬出血,心千疮百孔,多次拿起过锋利的刀子,将白绫悬挂在房梁上,也在忠心耿耿的婢女死死守护下,熬到现在,依旧苟活于这世上。
她当初是抬着头,迈着坚定的步伐,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撕扯开永昌伯府那一张张虚伪贪婪的面孔,犹如一个斗志昂扬的战士。至此,她成功地让张元入土为安,即使没有和离,也摆脱了永昌伯府。
她知道她的身后站着八卦小报,她不能倒下,不然恶人会得逞,爹娘的心血和所有会被瓜分,而八卦小报以她为首推出的百姓心声栏目却会失败。
所以她熬着,哪怕身心疲惫,也准备着再战一次!
苏家族老终于进京了,她很清楚,面对庞大的宗亲她的胜算不高。
只要没有除宗,宗亲就有权力决定替苏父过继儿子,这是官府也不能干涉。
不过她不怕,她说过哪怕将苏月布庄整个送给八卦小报,送给朝廷,她也不会让这群恶狼得到一丁点的好处!
她宛如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满身的防备只为了掩盖内心的彷徨。
当她咬着牙准备去见族老的时候,李璃却派人给她带了口信。
“张夫人,累了就休息一阵,不用苦熬着,趁此机会不如养一养身子,这样才有力气战斗。放心,王爷说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苏月眼眶红了红,她根本无需装模作样,紧绷的弦一松,她便病倒在床,昏迷过去。
当夜,久久关闭的苏宅终于开了门,管家惊慌失措地带着人奔赴了京城最大的医馆,连哭带喊,连拖带拽,甚至跪下请求,将一位医术精湛的老大夫请到了苏月面前,看诊。
这动静实在太大了,周围街坊纷纷探头探脑看个究竟,一瞧这阵势,就猜到这位苏娘子怕是不好了。
这位老大夫是这里出了名的仁心大夫,看见比自己孙女大不了多少的苏月如此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女娃不容易啊!”
等他出诊回来,不禁将苏月的情形又说严重了几分。
医馆人来人往,不一会儿附近街坊就都知道了。
没人怀疑这位老大夫的说辞,只叹这女子命苦。
想想也是,任哪个姑娘家遭受到这些打击还能好好的没事儿?不过是在人前强硬罢了,背后指不定多悲痛呢。
“唉,真是太好强了。”有些心底柔软的不禁抹了抹眼泪,替苏月伤心。
“又不是石头做的,哪儿能不伤心?苏月平时就是个和善的姑娘,做生意向来客客气气,店里那些卖不完的布料,就直接就给了街坊,相由心生,老婆子可不信她为了钱财能做那些事!”
“就是,苏老爷早就不去铺子了,都是苏月在打理,明摆着就是留给女儿的,要过继早就过继了!”
“自个儿辛辛苦苦打拼出来,凭什么分走一大半,放在我身上,我也不乐意。”
……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苏月刚强的时候还会说两句风凉话挤兑她,可她真的一病不起的时候周围又忍不住同情起来替她说话,显得颇为正义,这摇摆的性格大概就是人性吧。
这个时候苏家族老派人来敲门,管家粗粗接待就将人打发回去,也不会显得太过傲慢,明着拖延时间。
苏月不着急,可她二叔一家却急得不行。
哪怕没怎么正经读书,也知道夜长梦多这个词,一日没将那万贯家产搞到手,便一日不得安心。
族老们已经到了,请了官府见证人,就等着苏月过去。
没想到苏月居然闭门不见,一连请了两次,都没见到人!
这实在太过分了!
苏二叔根本不信这丫头病倒了起不来床,明摆着是拖着他们。
毕竟这京城,人生地不熟,苏家族老那么多人,总不能一直在外头住着,而且还是好吃好喝好住,人是他请来的,这些费用自然都得他们出。
苏二叔是个莽人,混不吝,从上次带一帮人准备砸库房就知道。
不过这一次,他学聪明了,请了族老一同亲自过来,有的辈分还极高,不怕苏月还端着。
在街坊邻居的目光下,一群人就浩浩荡荡来了。
不过依旧是闭门羹,管家倒是满含歉意:“姑娘是真病得起不来了,请族老们多多包涵。她说,等病好了,再登门给诸位赔礼道歉。”
“这叔老们千里迢迢过来,人都见不到?苏月这丫头也太过分了吧,好歹也得请进去喝杯茶啊!”苏二叔不瞒地嚷嚷。
苏二婶道:“就是,这里都是她的长辈,大热天的让长辈白跑一趟,这可真有孝心?怪不得能做出霸着娘家家产不放的事情!”
这夫妻俩的声音都大,恨不得让街坊邻居都听见,指责苏月不孝。
管家运了运气,勉强将那股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