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晓飞咋舌地走到校场,此时,樊之远刚好收剑,正纳气吐气,拿着巾帕擦汗。
见晓飞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不禁问道:“怎么了?”
“田伯昨日真的把那探子当客人一样照顾,又是大夫,又是好药,今早才送走。”跟着樊之远征战沙场那么多年,这才是第一次看到别家密探被抓了是这样的待遇。
晓飞说着说着不禁感慨起来:“咱们将军府对面就是永昌伯府,属下出去逛了一圈,那边的门房是亲眼瞧见田伯怎么把那记者送走的,还一副同情理解的模样,居然没觉得不对,怡亲王这也太厉害了吧?”
樊之远听着没说话,李璃经营了八卦小报那么多年,各府邸生怕上头条,对这些记者都是客客气气的,后者投桃报李,也不会随便报道。
他将巾帕丢给晓飞,反身回院子里去洗漱。
今日皇宫设宴,他还会再见李璃。
书房里,田伯激动地跪在地上,看着樊之远热泪盈眶道:“少爷,您平安回来,老奴实在太高兴了!侯爷夫人保佑,这颗心总算能安定下来!”
樊之远看着老管家,那张冷淡的脸破天荒地带着一丝暖意,温言道:“田伯,别跪着,快起来说话。”
“哎,多谢少爷。”田伯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这才在晓飞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来。
“坐。”
“是。”不过话虽说着,田伯却没坐下来,“少爷这次回来,一时半会儿不回北边了吧?”
“嗯。”
田伯叹了一声:“那也好,您昨日才回来,又匆匆往武宁侯府喝酒,老奴就没敢多打搅。”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册子,恭敬地放到了樊之远的面前,“这是您不在京城的这三年,老奴暗中命人搜集起来的线索,大多是猜测,确切的证据还很少。只是从这些年的升迁降职之中可以看出,这些人或多或少都牵扯了当年的大案。”
樊之远将册子打开,看到里面一个个人名,脸色越来越阴沉,目光中凝聚着杀意和愤怒。
田伯缓缓道:“其实事情已经过去太多年,又从上京城迁都到下京城,物是人非,很多线索都已经断了。不过好在,当年定罪定得匆忙,侯府从抄家到入狱,甚至满门抄斩,前后不过五日。当初就有不少奴仆逃了出去,躲藏起来,后来迁都,太子又谋逆,牵扯之人越来越多,就是左相人等有通天之手,相关之人也没有赶尽杀绝,慢慢的,老奴还是找到了这一些。”
这些奴仆当中也包括了田伯,他曾是定北侯的心腹,掌着的便是暗中势力,因不常出现于人前,才能保住一条命。
可事发突然,他们根本来不及救出主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侯府上下被处死,含恨默默地蛰伏,打算为之报仇之时,却没想到小主人还活着!
这些人自然也重新回到樊之远身边,如今的亲卫如晓飞便是其中死士之一。
而兜兜转转,樊之远隐姓埋名,一路靠着厮杀重新回了京城,又做了大将军。
天生的将才,无人超越。
田伯看在眼里,真是心疼极了,欣慰极了,也自豪极了!
“田伯辛苦。”樊之远低声地说,暗怒之后,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平和,却又带上了一抹悲凉。
支撑着樊之远活下来,又杀回京城的就是那股为家族报仇,平冤昭雪的信念。
只是亲人……俱已不在,便显得分外孤寂又凄凉。
后来发现连同那唯一的温暖,救命之人也已经和亲远嫁大夏。
可是那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短暂的和平,还不照样该侵略侵略,该夺回夺回,两国打得不可交战,一个公主根本左右不了什么,反而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难,犹如一个笑话。
然而樊之远却毫无办法。
他不敢娶妻生子,不敢与人深交,用冷漠包裹,行走于人世间,等待着报仇雪恨的机会。
“这是老奴分内之事。”田伯叹了一声,看着满身伤痕的小主人道,“上次少爷回来的匆忙,不久又去北边厮杀,很多事情老奴不便告知。如今您得常驻京城,想必便要着手探查此事吧?”
樊之远低低地应了一声,他这次回来便是打算淌入京城旋涡,好从中寻找真相。
“那少爷听老奴一声劝,先将此事放下,在朝中站稳脚跟再徐徐图之。别看您如今握着三十万大军,可您还得依托沈家,不然兵权极易被夺。当年之事,定有左相手笔,却不排除沈家也参与其中。如今沈家的兵权,多是从魏家接手过来,武宁侯也是得利之人呀。皇上,左相,武宁侯三方相争,可在此事上,却定沆瀣一气,一旦发现端倪,绝对不会让您活着的。定北侯府就剩您了,无论如何,请少爷三思而行。”
田伯苦口婆心相劝的话,樊之远如何不知,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处境。
这些年,这些旧人旧事,甚至当初颇受定北侯信任之人,他都不敢有任何接触,生怕被人出卖,只能顶着师父老人家为他按上的身份和这张脸,以沈家远房外甥,一个沈党自居。
“田伯放心,我心里有数,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在乎多等几年。”
樊之远轻声笑着,眼里带着浓浓的讽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