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缺山外,顾渊再看了一眼林信捧在手里的书,低头帮他将落下的玉饰系在腰上。
林信抱着两个匣子,随手翻了翻那本古旧的书册。
他抬眼看向胡容:“容容,替我向扶归道谢。”
胡容点了点头:“好。”
林信见他看向顾渊的目光带着探寻,知道他对顾渊有所怀疑,便加重语气,唤了一声:“容容。”
胡容收回目光,看向林信:“我知道了,殿下,我不会再犯。”
顾渊把林信腰上的玉饰系上,又捋了一下穗子,揉揉林信的脑袋:“你与你师兄许久未见,找他们玩儿去吧。”
林信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进去坐坐吗?”
顾渊道:“你想吃云来峰的点心吗?”
林信马上就被他带偏了,笑着点点头:“想。”
“我去给你拿。”顾渊把他往三个师兄那里推了一把,“先去找你师兄玩。”
林信顺势走向师兄们,还不大放心地回头看了看:“那你早点回来啊。”
“嗯。”
林信随着三个师兄一同离开。
有些日子没回守缺山了,师兄弟四人再见面,格外亲近一些。
司悬揽住林信的肩:“托信信的福,有点心吃了。”
林信摸摸下巴,再回头看看:“我怎么觉得,顾渊好像怪怪的。”
胡离轻笑一声:“情敌见面,十级的备战状态。”
他这句话说得轻,林信没有清楚,便问:“什么?”
“没什么。”胡离落在林信后边,抱着手叹气道,“我那个傻弟弟,从来都不肯说清楚,现在输了,还没开始打就输了。”
他自顾自道:“想想也是,人家是石头心嘛,你不说明白,怪不得人家只把你当朋友看。你要是说明白了,人家才会拿你跟他比一比;你不说,连比的资格都没有。”
胡离抬眼看看林信,摇头道:“现在好了,人家连亲都定了。飞走了,飞走了。”
在他眼中,自然是自家二弟与自家小师弟最般配,好上加好。
现在都没了。胡离心中颇有怨念,走在山路上,一脚踢飞一颗挡路的小石子。
小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正好打在走在前面的栖梧的背上。
栖梧皱着眉头,回头看他。
胡离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哼着歌儿移开目光。
栖梧也放慢了脚步,走到他身边:“你又做什么?”
“我没有啊。”胡离甩了甩手,转头看他,一脸无辜,“师兄?”
栖梧亦是这样唤他:“师弟。”
“诶,回去打牌。”
胡离想要往前快走两步,却被栖梧拉住了。
“你因为帝君与小师弟定亲,又因为帝君是我表叔,所以生我的气?”
“没有。”胡离摆手,“师弟不敢。”
栖梧知道他没说实话,却也松开了他。
胡离狡黠一笑,道:“不影响我们师兄弟情分的。回去打牌了,这么些天没动手,还真有些技痒。”
他快步上前,推开司悬搭在林信肩上的手,把林信往自己这里拉了一把。
他小声道:“输了就输了,反正师弟还是我的师弟。”
*
待林信走后,守缺山外便只剩下顾渊与胡容二人。
他二人因为林信的缘故,常在守缺山见面,但是说的话不多。
上一次单独说话,还是很早之前。
胡容以为顾渊很快就会厌倦,也以为林信很快会厌倦,所以他不急。
顾渊没有辩解,让他且等着。
结果胡容就等到林信与顾渊定亲了。
不过眼下,他对怀虚的那句话仍旧耿耿于怀。
他虽然应了林信“不会再犯”,不会再插手这件事,但这也不过是他不想让林信生气的权宜之策。
在斩仙台上,怀虚对林信说,顾渊与他一样,会像他以蛮娘与小猫们为祭一般,在斩仙台上杀死林信。
胡容见过了怀虚,觉着仙界仙君,大多伪善狡诈。
此时他看顾渊,也是这样的。
他想着,林信一时受顾渊蒙骗,正如同当时蛮娘被怀虚欺骗。
只是顾渊贵为帝君,纵使胡容有心查他,也不能直接从重渊帝君下手。
他只能从已知的林信的过去入手,查探林信未成仙、在人界做亡国皇帝的经历。
一年来,他寻访了当时可能与林信有过交集的妖君魔君。
却不料这些人全都不记得当时的具体情形。
这件事情愈发蹊跷,仿佛有什么人,暗中把他们的记忆都抹去了似的。
最后他找到了当时还不能修成人形的鹤亭鹤小公子。
倘若真的有什么人让他们忘记了什么事情,那么这个人便遗漏了鹤亭。
从鹤亭口中,他可以确定,林信在吴国的皇宫里,就认识了顾渊。
但是林信不记得了,他胡容当时就在吴国皇宫里陪着林信,他也不记得了。
如果顾渊与怀虚是相同的。
那么胡容可以推测,既然怀虚与蛮娘一起历过情劫,那么顾渊与林信也一定一起历过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