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透过疏疏落落的落霞树,照在林信身上。
他将缝了没多少的鱼尾袍子放到一边,对蛮娘道:“姐,总的来说,你还是不懂男人。”
蛮娘笑了笑,不置可否。
三只小猫在树下绕圈,林信上前去,抱起一只,便引得另外两只都过来了。
林信靠在柱子边,“雨露均沾”,每只小猫都抱一会儿,挠挠下巴。
他道:“快点长大呀,长大以后就可以保护娘亲啦。”
蛮娘低头,将手中绣线咬断。
一抬眼,看见顾渊也站在檐下,便笑着问林信:“你说你是男人,懂得男人在想什么,那我问你,顾仙君在想什么?”
林信仿佛没听见,抱着猫就走到院子里,让三只小猫御前献舞,给他表演叠罗汉。
日常欺负小猫。
蛮娘有些无奈,看看顾渊,微叹了口气。
林信说蛮娘不懂男人,可他自己又何尝明白顾渊?
蛮娘将檐下的针线衣裳都收好,朝三只小猫招了招手,三只小猫便朝娘亲跑来。
林信回头看去,看见顾渊抱着两株仙果,站在檐下。
林信朝他挥挥手:“你好啦?”
顾渊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蛮娘与三只小猫回了房,给他二人腾出位置。
林信拂了拂衣袖,向他走来:“我今晚不打算出去,你有事情?”
顾渊将两株仙果递给他。
不过是记得他爱吃,就顺便送过来。
林信道了谢,因为外边风大,便邀他进屋子里去喝茶。
房里不怎么整齐,案上还摆着香炉与玄光镜,残香未散,玄光镜镜心上的血迹未干。
林信又用玄光镜查探过去的事情了。
顾渊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却见上边血印有些多,仿佛是试了许多次。
见他注意到了玄光镜,林信将镜子拿起来,若无其事道:“想拿出来,帮枕水村的柴全看看他家里人是谁。还想给魔界都城面馆的老婆婆看看,她失散许久的丈夫和孩子在哪里。”
他在撒谎。
玄光镜只能看见使用者的往事。
林信不会不知道。
顾渊心下多了些思量,没有说出口,只是在案前坐下,认真道:“林信,我有事情想告诉你。”
“嗯。”
“昨晚就想告诉你的。”
“嗯?”
林信顿了顿,有些恍惚,却抹了把脸,道:“那个……我能不能喝点酒,壮壮胆?我有点怕。”
顾渊点头允了。
其实他自己也不太好受。
前些日子,朋友们在林信这里聚会,在树下埋了一坛酒。
此时林信把这坛酒挖出来,挖出来的土坑,正好把两株仙果给种进去。
他与顾渊相对坐在树下,中间隔着两株仙果。
林信取出两人从前用过的瓷酒杯,将酒杯斟满。
他抿了一口,如他从前一般玩笑,又与他从前略有不同,问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坏消息。”
“那……”林信再饮了一口清酒,“能不说吗?”
“不能。”
“你等等哈。”
他将酒水满过三轮,有些晕乎,看东西有些模糊,听事情有些恍惚了。面上微红,才撑着头,对顾渊道:“你可以开始讲了。”
顾渊垂眸,看着自己杯中分毫未动的酒水:“我可能有点奇怪。”
“嗯?你……那什么还没过去?”
“不是。”顾渊抬眼看着林信,“头一回在天池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有点奇怪。你一抱我,我身上就热,你的唇角蹭过的地方,都像火燎一样,但是碰到我的嘴角的时候,我觉得很甜……”
“公鱼”不通人情世故,与林信在一起这么久,也没有学会多少,仍旧是有什么说什么,半点也没有掩饰与润色。
太直接了。
林信张了张口,说话声音极轻:“……大约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早先我摒绝七情六欲,于别人,我不会有别的反应……”
林信猛地抬头,醉眼朦胧,提高音量:“你竟然还找了别人?”
“我没有,没有找别人试过。”顾渊定定道,随后握住他的右手,“我原本以为是因为红线。”
他二人的手指上,缠着足足五条红线。
是调戏“公鱼”当晚,林信发酒疯,往顾渊手上缠的。
林信怔怔地看着那五条简直要缠成毛线团的红线。
他以为顾渊早就把这东西拆掉了,此刻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拆掉,雷劫也没有斩断。
“但是月老告诉我,红线对我没用。我自己也验证过了,不是因为红线。”
林信又道:“你又找了别人?”
“没有,我没有。”顾渊继续道,“我一路排除不可能的事情,很快就找到原因了。”
林信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想要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但是没能成功,顾渊抓他抓得很紧。
“因为我心悦你。”
树下晚风将这句话送到林信耳边。
不知道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