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瑶
闵氏呕吗?
自然是呕的。
可转瞬一想,你顾氏好歹还是她的大伯母呢,你儿子女儿虽说和她不是一母所生,却是堂哥堂姐,跟嫡亲的有什么分别?
你们都够不着,偏拿这事来呕我,我犯得着呕吗?
心里虽这样想,但看到自家姐儿蹦蹦跳跳进屋时,目光沉了沉。
姐儿长到四岁,连个给她起大名儿的人都没有,只“姐儿姐儿”的叫着,好不容易求了大爷,大爷又求了老爷,老爷这才赐下了两个字--玉淑。
名字是有了,可谢家族谱却没写上去,老爷一句话把所有的后路都给堵死了--这丫头我是记在二房的名下呢,还是记在大房的名下?
话不用多狠,打脸就行。
这脸啪啪啪的打上来,闵氏不为自己痛,却为自己女儿痛,但又有什么法子呢,自己跟谢大爷那天起,不就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吗?
如今总算是在大房站稳了脚跟,大爷宠着她,衣食不愁,自己不争不抢安份度日,顾氏也拿捏不到她什么,一门心思把女儿培养好了,才是正经。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她就不相信自己的命就那么差,总有一天,她女儿也会跟她亲姐一样,嫁进高门大户的!
…
京城众人的心思,玉渊根本没心思去揣测,此刻她正忙得不可开交。
做王妃这么久,她懒惯了,头一回撑起这么大的场面,心里多少是忐忑的。
老管家虽年长,但王府素来冷清,没办过大事,江锋更没多少经验,只能把在养病的江
亭请了过来,和罗妈妈一道操持。
高府从前钟鸣鼎食,江亭和罗妈妈什么没见过,两人一个前院,一个内宅,把事情分派得井井有条。
玉渊在一旁看着,学着,感叹着。
规矩可真多啊,大到客人的位次,小到用什么碗筷都是有讲究的,荣华富贵从来不是嘴上说说,一件件都落实在小处呢!
玉渊这一回办荷花宴,也不全是为着公主和师傅,她有自己的私心。
这私心来源于她得知福王府上,十天一大宴,五天一小宴,紧锣密鼓的笼络朝中大臣。
皇帝的身体了不得还有三年,福王府能笼络,安亲王府为什么不可以?
自己一身医术,哪个内宅夫人没个头痛脑热,她与她们处好了,给她们恩惠,内宅连着朝堂,真到了那一天,也能多几个人帮李锦夜说话不是。
一个荷花宴只是开始,日后这个宴,那个宴的多着呢!
高玉渊的心思,李锦夜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没有拦着,只是暗下叮嘱老管家和江锋,在一旁好生学着,以后一定不能让王妃多操这份心。
老管家倒是没什么,王爷宠王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江锋却暗自深目看了王爷好几眼。
世间男子,薄情的居多,深情的太少。
小姐成婚近两年,王爷对她的好,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瞧得见,西北院里那一个,明里暗里不知道用了多少心思,王爷连正眼都没瞧过一下,也不枉小姐这一番痴情相对啊!
…
荷花宴的前一日晚。
谢奕为和张虚怀双双不对劲。
一个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自个院里呆不住;一个是逮谁骂谁,连最最贴身的小厮,都被
他骂哭了。
两人互往对方院里去,恰好碰在半路,四目相对,张虚怀苦哈着一张脸,哼哼唧唧地问谢奕为:“三爷,我明天可以借口宫里有事,不去赏花吗?”
谢三爷:“…”
谢三爷:“你怕公主?”
“倒不是怕!”
张虚怀叹了口气,“姑娘家脸皮子薄,我怕自己杵在她面前,让她心中生厌!你呢,听说明天沈五姑娘也要来,你心里就没个什么想法?”
谢奕为脸一红,不好意思说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和除阿渊以外的姑娘打过交道,也不知道怎么打交道,只说:“大婚前见人家姑娘家,不成体统。”
张虚怀翻了个白眼,心说:要是阿古丽心中有他,他才懒得管体统不体统的。
两人话不投机,只能各自回房歇着。
…
翌日,张虚怀一觉睡到太阳照屁股。
他昨天晚上心里不痛快,想着明儿休沐,问厨房要了几壶酒,多少有点借酒消愁的意思,醉得太结实,爬起来全身的骨头都僵了。
旁边的小桌上有下人预备好的醒酒汤,张虚怀捏着鼻子端过来一饮而尽。
他木呆呆地在床边坐了一会,飞快的反省了一番。
“至于吗?”他扪心自问。
仔细一想,不至于啊,这么多年都苦熬过来了!
张虚怀叫来小厮,命他抬了热水来,说要沐浴更衣。
小厮愣住了,“爷,外头客人一会就来了,你这…”
“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
张虚怀一脚把人踢出去。
见一面,少一面,他今日非要打扮得妥妥当当,干干净净去见她,就算将来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也留个好念想不是!
…
当张虚怀沐完浴、更完衣、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