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的马车里。
苏长衫忽然一下扣住谢奕为的手腕。
他是用了力的,谢奕为痛得闷哼一声,低头一瞧,手腕已经被苏长衫攥得红了一圈。
“好好的,你这又是做什么?”
苏长衫恶狠狠的盯着他:“你做什么要替我挨那两下?”
谢奕为有气无力道:“你都为了那人要死要活了,我还能让你伤着吗?我不能帮你忘了他,帮你挡挡灾也是好的!”
苏长衫连呼吸都忘了,只觉得头皮一炸,跟让九天神雷劈了一样。
谢奕为撑着一口气,不依不饶的劝:“长衫啊,能不能看在我为你吐了一口血的份上,咱别去想他了,别去喝酒了,好好过日子!”
苏长衫满腔话语不知从何说起,憋得他额角直跳。
夜色清寒,月光溶溶。
自己搁在心上的人,苦口婆心的劝自己忘了
他,就如同这人亲手往他胸口刺了一把尖刀,撕心裂肺的痛。
父亲的苦劝,没有让苏长衫退缩半分,却因为这人的一席话,让他生了悔意。
许久,他慢慢松开手,仿佛一个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困兽,终于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低声道:“好!”
谢奕为眼睛一亮,嘴角牵出一记笑:“这就对了,以后还有人打你,我还为你挨拳头!”
苏长衫一口气堵在喉咙口,脸上的线条和拳头都绷得紧紧的,心道:你怎么不去死啊!
…
玉渊看到两人进来,没被自家三叔惨白的脸色吓一跳,倒被苏长衫一身的血渍吓一跳。
好在那血渍都是别人的,她方才安心替三叔诊脉。
谢奕为闯了祸,也不敢吱声,见侄女脸色越来越黑,忙朝侄女婿递眼色。
李锦夜揉揉眉心,没说话,朝苏长衫冷冷看了一眼,走出去。
苏长衫被他的目光一触,有那么一瞬间,瑟
缩了一下,随后便又挺直了腰板。
两人在院子里站定,正当苏长衫以为自己要挨骂时,却听李锦夜沉声道:“我已经派方兆阳去你府上,与卫国公长谈,让他明日递帖子见圣求一求,我怕永毅侯府和陆家那头不甘心,事情没有这么快善了。”
苏长衫愣了愣,道:“你不骂我?”
“骂你作甚?人家撩倒你,一是为着旧仇,二是为着中宫,哪一桩与我脱得了干系?”
苏长衫沉默半晌,“原是可以忍的,他们打伤谢奕为,便没忍住。”
猜到就是如此!
李锦夜捏了捏太阳穴,沉吟片刻,道:“此事最坏的结果,你得想清楚,卫国公府他们不敢动,但你这个五城兵马总使,怕得挪挪窝。”
苏长衫此刻才露出一丝悔意,“挪吧,最后把我调西北兵营才好,也省得小爷我在这乌烟瘴气的四九城受鸟气。”
这话,显然是冲着谢奕为去的,李锦夜猛的回过头,一字一顿道:“他为你扛揍,说不定还要受此事的牵连,这鸟气你受不得吗?”
苏长衫浑身一震,脸上少有的血色顷刻退了个干净。
李锦夜一甩袖子:“好好想想,他到户部容易吗?”
苏长衫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半晌,才自言自语似的对着空荡荡的院子道:“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
书房里。
谢奕为的脑袋越垂越低,几乎要垂到胸口。
玉渊不忍心责备,只柔声劝道:“三叔,你也是快定亲的人了,以后怡红院那种地方能不能少去。虽说都是逢场作戏,传到沈姑娘耳中,总不大好,她会如何想你?沈家会如何想你?”
谢奕为梗着脖子想辩解几句,又怕辩解了,这丫头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又把苏长衫扯进来,只好硬扛着一言不发。
偏这时胸口又疼得厉害,身上冷汗直冒,脸色煞白煞白的,玉渊心中一痛,忙命他躺下,解下衣衫施针。
一通针施罢,谢奕为已经累得睡着。
玉渊命罗妈妈往火盆里面加些银霜炭,替三叔盖严实了被子方才走出去。
李锦夜迎上来,“如何?”
“受了些内伤,胸口有淤血,七天行针就好了,你略等等,我先开了药方子再说。”
李锦夜往里屋瞧了几眼,命乱山守着人,又转身冲正在写方子的玉渊道:“我去外书房和寒先生他们聊几句,你先回房睡。”
玉渊放下笔,道:“那姓江的死了没有?”
李锦夜气笑,“连你师傅都被喊去了,能死得了吗。不过活罪也难逃,长衫那一刀刺得极深,具体的还得等到你师傅回来才知道。”
玉渊想了想,道:“这事往江元亨故意挑衅上靠,逛个妓楼还带这么多凶神恶煞似的打手,放眼京城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
李锦夜心道:与他想一处去了。
但凡狂妓院的客人,凭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文臣武将,都是一两个贴身侍卫轻装简行,能带这么多人来的,只有寻仇。
他伸手揉了下玉渊的头发:“这七日别来来回回的跑了,就让你三叔在王府暂住下。”
“嗯!”
李锦夜一走,罗妈妈颠颠的走出来,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