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房门就在他耳边响起。
禅院甚也睁大了眼。
他……五条悟他怎么过来了?!
而且好像还听到了他刚刚说的话?
不, 不是好像。五条悟刚刚这样反问,显然是真的听到他在说什么了。
来不及细想,他下意识按住了房门。
可是, 当五条悟真想进来的时候, 又哪是他这小身板可以按住的。
很轻松地, 五条悟推门而入了。
刚刚在芽衣那边停留的时间不算短, 此时太阳早已落山,月亮也已升起。走廊上的灯没有开,只有一缕月光照射进了房间,照亮了禅院甚也所在的那一小片区域。
五条悟看着禅院甚也惊慌的表情,缓缓蹲下来, 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说我来晚了吗?”
时间凝滞了几秒, 禅院甚也收起自己的慌乱, 低下了头。
他静默着, 没有任何回应。
他现在不想跟五条悟说话。
因为之前不愉快的话题, 也因为刚刚被听到的自言自语。
然而他的沉默却并不妨碍五条悟。
幼年时期那短暂相遇的几分钟仿佛在此时再现, 只是他们双方却互换了位置。
五条悟锲而不舍, 一直在禅院甚也耳边叨叨不停, 甚至让他有种即使他想说话都插不上嘴的感觉。
听了一堆废话后, 禅院甚也又突然听五条悟道:“但怎么办呢?我也回不到过去。只能从现在开始拯救你了。”
聒噪的声音突然停住, 禅院甚也发现自己终于有机会插嘴了。他下意识反驳道:“我不需要你拯救!”
话音刚落,房间里再次寂静无声。
禅院甚也发现自己居然荒唐地后悔了, 后悔说出了刚刚那句话。
强烈的情绪翻江倒海般涌来,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呐喊:快反悔啊!
借着月光,他看到了自己的手。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的双手竟然都紧紧攥着拳。
如果不是指甲早就被剪掉的话, 他想, 此刻他的手掌大约已经被他自己掐出血来了吧。
视线中,另一只手突然出现,握住了他的。
很轻柔的力道,是他完全可以挣脱的力道。
但他却任他抓着他的手,仿佛在假装自己只是一个不会动的人偶。
没有感受到反抗,五条悟将右手也朝禅院甚也伸了出去,他一边轻揉着禅院甚也的脑袋,一边道:“不,我知道你需要,我也知道你准备好了。”
他,只会拯救已经准备好被拯救的人。
——即使这个人对自己时刻准备着被拯救这件事还不自知。
翻江倒海的情绪突然被切断,禅院甚也感觉自己又被拉回了几天之前,又被拉回了禅院家,又被拉回了那个黑暗的小黑屋中。
他突然甩开五条悟的手,大声喊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最强又怎么样?你就能看透所有人吗!别一副看透我的样子!我不需要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施舍!”
然而五条悟却很快地又抓住了他的手。
这回加重了些力道,保证他的猫猫不会受伤的同时,也不让他的猫猫逃脱。
而他放在禅院甚也脑袋上的手也很快下移,落在了禅院甚也肩头。微微用力,他就将他的猫猫按在了墙上。
下一秒,禅院甚也还自由着的左手又朝他袭来。
他顺势一晃,就将猫猫不安分的小爪子夹在了腋下。
到此当然没有为止。
禅院甚也正激动着,越是被控制,他越是想反抗。
原本他是蹲坐在地上的,此时无法站起来,他只能伸出腿去试图将五条悟推开。
可是……在这种姿势下,他天然处于劣势。
五条悟只是一屈膝,就将他的两条腿都牢牢压制住了。
伴随着这个动作,五条悟自然而然更靠近了他。
他感觉他的脸几乎贴到了自己脸上来。
凑得太近,他眼中那双蓝色的眼睛分散成了四只,都在认真看着他。
他又听到了五条悟自信满满的声音:“我不能看透所有人,也不能看透你,但我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
禅院甚也感觉自己像是被当众扒下了内|裤一般,神情愈发狂躁起来:“不!你是错的!都是错的!”
五条悟却彻底贴上了禅院甚也的额头,坚定道:“我是对的。”
自大而狂妄,却莫名透露出让人安心的感觉。
禅院甚也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视线中的蓝色全部吞噬。
他安静了下来。
过去的十年、禅院家、小黑屋,还有……母亲……都在他脑海中逐渐散去。
——我……已经不在那里了,是五条悟把我从那里带出来了。
——我曾因为害怕破碎而不敢去碰触的虚幻,却化为了实体来到我身边,把我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他无法不承认一件事:他确实一直在渴求着被拯救。
从始至终。
从幼年时期到被五条悟带走的前一秒。
他是那么的害怕死亡啊,可是在母亲的掌控之下,他只能依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