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后,拓跋勰带着玉蔻等人离开园林,打道回了王宫时,薛贵妃的重华宫中,为薛贵妃庆生的夜宴刚刚开始。
拥着薛贵妃,坐在主殿厅堂处左边的主位上的天子拓拔励,看了会儿底下千篇一律,没多大新意的舞蹈后,拓拔励便兴致缺缺了,他往右侧过头,问旁边与他并排在另一张主位上坐着的武后:“梓童怎么突然想起召如意和老三回京了?”
召如意王和楚王回京的命令,武后已经发布出去好些天了,但拓拔励却是直到今日,才得知此事,不得不说,武后底下的人的口风是真的很紧。
“再过几日,便是三弟二十一岁的生辰了,臣妾想着,三弟的年纪也大了,是该娶个王后成家了。”武后这人,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当时吩咐茯苓遣使召如意王和楚王来京时,她便已是想好了理由,现在面对拓拔励的问询,便不慌不忙,一派的从容镇定,“可这种人生大事,他自己也不会操办,陛下与臣妾这做人兄长与嫂子的,少不得就得替他安排安排了。”
“便派了人去楚国,邀他来京都参加游园宴,届时,臣妾就可引见他与赴宴的淑女们见上一见,若他能和谁看对眼儿,成就姻缘,岂不是喜事一桩?”
“至于如意,是臣妾好久没见他了,实在有些想他,便顺道儿让人把他也召来了,陛下不会怪责臣妾吧?”
皇后想帮老三解决人生大事?
且不说老三与他这个兄长之间的关系并不如何地好,就事论事儿,只谈老三的人生大事的问题,就算老三自己不会操办,他的楚国,不还有他的生母窦太后在么?
人家做母亲的,不会去为儿子相看品性好的淑女,帮其儿子早日成家?
用得着她武后千里迢迢地把人召来京都,做一场媒吗?
拓拔励浅浅地扯了扯嘴角,心下不太相信,却没有表露出来——他现在有些忌惮武后——温声道:“梓童如此良苦用心,朕感念梓童的贤惠都来不及,岂会怪责?”
“臣妾不过做的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陛下过誉了。”
呵。
拓拔励在心里轻轻地笑了一声,不再接话,转回头去,垂首,望向怀里拥着的娇.媚美人儿,和薛贵妃说笑起来:“今日爱妃装扮得可真是美艳,粉面桃腮,我见犹怜……”
“砰!”
瓷杯跌落在地时,撞击出的一道刺耳的声音,忽然间响起在了宴席之上。
声音之大,甚至盖过了宴席上的歌舞声儿。
拓跋励语音一消,闻声望了过去后,才发现是他旁边坐着的武后处,为武后斟酒的一位年轻宫女倒完酒后,给武后奉酒时不小心失手跌了酒盅。
酒盅打碎了不提,还把武后身上紫罗兰色的齐腰襦裙的下摆,沾湿了一片。
惊得脑袋空白了须臾后,年轻宫女回过神儿来,她连忙把直立着的上半身匍匐下去,“咚咚咚”地磕头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失手,殿下就饶了奴婢这次吧!”
武后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温柔多情的皇帝陛下,便不忍年轻秀丽的宫女受惊,出言为其说话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梓童就别跟个小宫女计较了,让她去掖庭领二十个板子长长记性,此事便过了吧。”
别的诸侯王,可没见过这么温柔多情的,他拓跋励,可真是他们拓跋家的异类!
武后在心里冷冷地嘲了一声儿,不过,虽然不喜拓拔励的做法,但她到底不会在这点儿小事上,逆了拓跋励的意。
当即便赞同了:“是。”语罢,武后看向身旁吓得战战兢兢,还在磕着头的宫女,面色微有些厌恶,“还不退下?”
……
衣裳弄脏了,武后当然是不能再继续穿了,发落了那个犯了错的宫女后,她也从宴席上退了下去。
转去了重华宫东偏殿,准备等她派去了关雎宫的人,给她取套干净的衣裳的人回转来,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后,她再回去宴席上。
“茯苓,你怎么过来了?”进了东偏殿的内殿后,武后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本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再过些日子,如意王和楚王便要抵达京兆郡了,虽然之前她提出的办一场游园宴,不过是一个诳如意王和楚王来京都的借口,但是,那就算只是一个借口,她也必须把借口给办得和真的一样。
好在一个小小的游园宴,也不劳她这个日理万机的人费功夫,把其差事往底下的茯苓身上一放,便可。
茯苓面色凝重,三两步迎上走入内殿的武后后,她把双唇凑到武后的耳畔,压低了声音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茯苓留下,其他的人都退下去。”武后面色一凛。
跟着武后过来的几位宫女齐齐应喏后,转身退了出去。
当那些宫女的身影,俱都消失在了隔断内殿与外殿的玉石帘子后面后,武后边往内殿左侧窗下放置着的小榻处走,边催茯苓:“到底是什么事儿,说吧。”
“殿下,奴婢最新收到的消息说,代王他没有死!”
武后脚下的步子猛地一顿:拓跋勰没有死?
可他不是都躺进了棺材里面,没有气息,由着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