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意识到顾悯所说的“检查”是个什么意思后,脸不禁热了一下,这个混账东西,还在宫外马车上呢,他就敢乱来?这成何体统?
安郡王说的不错,他的确是把顾悯宠得有些过头了,让他连什么是上下尊卑都忘了。
沈映挺直腰板,端起架子低斥了声,“放肆!”
顾悯却丝毫不惧,气定神闲地问:“臣哪里放肆?”
还跟他装蒜,沈映拍了下膝盖,冷哼道:“朕说了只是听琴就只是听琴,需要什么检查?顾少君,朕最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纵得你如今连朕的话都敢不听了是不是?”
“臣当然不敢。”顾悯上身前倾,缓缓靠近皇帝,“只是皇上,臣近日有些疑惑,一直想不大明白。”
沈映敛着眉心问:“你有什么疑惑?”
顾悯突然伸出手拉住了沈映放在膝盖上的手,沈映下意识地想要把手缩回去,可顾悯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牢牢握住沈映的手,让他挣脱不得。
顾悯握住沈映的手腕,将沈映的手翻转过来掌心向上贴着他自己的手,然后一下下力道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沈映的手,从柔软的掌心到修长的指节,像在把玩一件名贵的玉器似的爱不释手。
沈映被顾悯怪异的举止弄得心慌意乱,手心里传来的酥麻感,让他情不自禁地后背紧绷,极力忍耐才克制住了想出声喊人的冲动。
不行,还不到和这厮翻脸的时候,先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顾悯慢慢道:“臣疑惑,皇上对臣这么好,到底是因为喜欢臣,还是因为,只是喜欢宠臣?”
沈映皱眉思考了一下,“这两者有何区别?”
顾悯声音里含着笑意,“如果是前者,那就证明臣在皇上心中,是有分量的,皇上是在乎臣的,既然如此,皇上应该能理解臣此刻的心情。”
沈映:“……你此刻什么心情?”
顾悯直白地道:“妒火烧心,不能自已。”
沈映:“……”直接说吃醋不就好了?
“那后者呢?”沈映岔开话题问。
“后者,”顾悯“啧”了声,悠悠道,“若是后者,那就是说在皇上心里,臣其实和您以前身边的那些男宠并无两样,今天您可以宠臣,明日也可以宠别人,在您心里,我们都只不过是您养的宠物而已,您高兴的时候就宠一宠,若是哪天没兴致了,就一脚踢开,反正,您身边永远都不会缺新欢。”
沈映有些心虚地错开了和顾悯对视的目光,这家伙,怎么突然变成人间清醒了?前几天不还对他的宠爱深信不疑?
顾悯低下头,捏了下沈映的中指指腹,“所以皇上,您对臣的喜欢,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
“自然是前者。”沈映毫不犹豫,也不敢犹豫,生怕顾悯对他的怀疑再增加。
开玩笑,这个时候,他能说是后者?他又不傻!
顾悯抬起头,“果真?”
为表诚心,沈映赶紧反握住顾悯的手,语气诚恳道:“当然,朕心悦于你,你在朕心中,比任何人都重要!”
沈映说完,便看见昏暗中,顾悯的两边唇角大幅度往上翘了下,似乎是很高兴听到这个答案,但还没等他松口气,又听顾悯说:“既然如此,那皇上让臣检查一下,又有何妨?试想若今日是皇上您发现臣和其他男子深夜相会,您难道会不怀疑,会不吃醋?”
沈映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绕来绕去,居然又给他绕回来了!
沈映用力地咳了下,趁顾悯不备,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一本正经地道:“那个,在马车上,不太好吧?外面还有人呢。”
顾悯喉咙里逸出一声轻笑,“皇上在想什么?臣何时说要在马车里了?皇上万金之躯,如何能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宽衣?自然是回了宫再说。”
沈映听到“宽衣”两个字,忍不住又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妈的,看来今晚他是被顾悯这个贼汉带上了贼船,注定是下不去了!
“行行行,那就赶紧回宫,坐了这么久,朕腿都要麻了!”沈映不耐烦地甩了甩袖子,起身推开顾悯,幸好这下顾悯没再拦着,还很配合地在后面扶着沈映下了马车。
两人一起回了永乐宫,太监们打好了热水,沈映先进沐房准备沐浴,朔玉跟在后头伺候。
趁着顾悯不在,沈映没好气地质问朔玉:“顾少君是何时上的马车?你怎么也不叫醒朕?”
朔玉道:“回皇上,顾少君一直在宫门口等皇上您回去,奴婢本来是想叫醒您的,但顾少君说他来伺候皇上,让奴婢们都退远一点,不要上前打扰。”
沈映怒道:“顾少君说顾少君说,到底是顾少君是你的主子,还是朕是你的主子?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话了?”
朔玉连忙跪下,“皇上息怒,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以后不管是什么人,没有皇上的命令,奴婢绝不让他近皇上的身!”
沈映念着今晚在凌青蘅那里,朔玉好歹也曾舍身挡在他前面,所以没另外做处罚,只是冷冷地警告了一句:“再有下次,你就不用留在永乐宫当差了,出去!”
朔玉起身退出去,顾悯恰好进来,看见朔玉垂头丧气地离开,便知道他是挨皇帝骂了,明知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