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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1 / 3)

这是谢毓第三次面见圣颜。

第一次是在殿试上匆匆一瞥,只觉得这位大应天子过于年轻,缺少王者之风,如何能镇得住底下一帮宦海沉浮数十载的老臣?想他谢毓一身才学,却不得遇明主一展抱负,心中不禁涌现出些怀才不遇的失落感。

第二次是今夜在兴麟苑,最开始敬酒时,还觉得这位小皇上言笑晏晏,甚是和气,可后来天子一怒,威慑底下群臣唯唯诺诺,莫敢不从,天子气魄初现,这才明白,原来之前是自己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第三次,就是在皇帝的永乐宫。

琼林宴最后成了场闹剧,谢毓本欲和其他同榜一起出宫,回家与父兄一起商量如何营救祖父,却在出宫门前被一个内监拦住,说皇上有请探花郎去永乐宫一见。

沈映回了宫,先脱去宴会上所穿样式繁琐的礼服,换了身轻便的纯白色圆领袍,胸前用墨线绣了只展翅飞翔的仙鹤,衣摆上有祥云图案,这一身穿在他身上,说不出的俊秀飘逸。

谢毓跟着引路的太监,进到永乐宫的书房,进去后先给皇帝行礼请安:“臣谢毓,恭请皇上圣躬金安!”

沈映坐在书桌后,抬手道:“朕安。给探花郎赐座上茶。”

小太监搬来张红木椅放到谢毓身后,又端了杯茶放进他手里,谢毓谢过恩后坐下,伺候的宫人便陆续都离开了书房,只剩皇帝和探花在书房议事。

沈映漫不经心地把茶盏端在手里,拨弄着杯盖,问:“谢毓,你对朕今科在一甲头三名里只点你为探花,可心服?”

谢毓面色恭敬道:“皇上慧心明裁,臣心服口服。”

沈映拿杯盖撇了撇茶叶,却没有喝,放下茶盏道:“朕知道你有状元之才,其实在朕心里,你也的确是状元的不二人选。”

谢毓闻言,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了皇帝一眼,沈映接着徐徐道:“朕之所以没有点你为状元,是怕你树大招风,尤其是在如今的朝廷中,结党营私之风盛行,如果你不趋炎附势,又凡事都过于冒尖的话,难免就会遭人嫉恨,你可明白朕的用意?”

谢毓听完皇帝所言,眉间不禁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皇帝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深谋远虑,心里也隐隐约约地明白过来,今夜皇帝特意召他单独见面,又跟他说明这些,恐怕是对他已有了招揽之意。

“多谢皇上良苦用心!”谢毓想站起来谢恩,被沈映摆手制止,闲闲一笑道,“坐着吧,这里没其他人,不用多礼。朕叫你过来,还有其他的事要同你商榷。”

谢毓点头道:“皇上请问,臣定知无不言!”

沈映拿起搁在笔架上一支狼毫,随意地在宣纸上涂了两笔,“你对今日陈子荣在殿试上作弊一案如何看?觉得是谁在背后帮他作弊?”

谢毓目光闪烁了两下,有些犹豫,他并没有确凿证据,更何况他祖父也被牵涉其中,就这么红口白牙地指证其他朝中大臣,保不准皇帝听完后会有什么反应,万一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触怒龙颜那可就糟了。

沈映没抬头,似料到了谢毓会犹豫,嘴里轻嗤了声,“怎么?刚刚才说要知无不言,现在又支支吾吾不肯说了,那你刚才的话是欺君?”

谢毓意识到欺君的严重性,立即起身请罪,“臣不敢!”

沈映写完字,把手里的毛笔啪嗒一声扔在桌上,“那就老老实实说。谢毓,你祖父谢尚书为官清正了一辈子,你可别也学着那些汲汲营营之辈媚上欺下,辜负了你祖父对你的栽培。”

谢毓立即有种脸上被人扇了一巴掌的羞愧感,皇帝对他主动推心置腹,他却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实在是有违于做臣子的本分,于是不再犹豫,沉声道:“臣以为,谁想保陈子荣,谁应当就是他背后的推手,因为保陈子荣,就是保他自己。”

沈映抬起眼皮悠悠看向谢毓,凤眼明亮,忽地唇角泛起笑意,又问:“那你觉得,今晚是谁在保他?”

谢毓担心会被人听见,往前走了两步靠近沈映,垂眸压低声音道:“臣以为,太常寺少卿杜成美两次为陈子荣出言开脱,定然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沈映唇角上挑,对谢毓点了点头,“朕也相信此事应当与你祖父无关。”

谢毓眸光一亮,面露喜色,朝皇帝深深一拜,“皇上英明,臣的祖父清廉了一辈子,把官声和清誉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绝不会帮考生科举舞弊,做这等有违圣人教诲之事,请皇上明察!”

沈映面色淡淡道:“可你祖父是礼部尚书,主管礼部的一切大小事务,就算没有参与其中,也难逃牵连。”

谢毓低着头考虑了一会儿,拱手道:“请恕微臣斗胆揣测圣意,皇上深夜召见臣应当不止是想问臣这些,若是皇上有哪里用得到臣的地方,臣定当竭尽全力为皇上效力,就当是臣替祖父戴罪立功!”

沈映眉目舒展,神情愉悦,拍桌道:“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人!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谢毓看着皇帝龙颜大悦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下,诚恳地问:“皇上是想让臣怎么做?”

沈映沉吟了一会儿,道:“此事既然干系到杜成美,那定然与太师也脱不了干系,你也知道朝廷现在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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