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家主假装自己没有被鱼打脸。
崔家管家也假装自己没有看到家主被鱼打脸。
用手帕拭过脸后, 崔家家主仿佛无事发生,问:“怎么会少了三成?”
管家:“是盐铺收入,从六月下旬开始便有所下降。”
六月?现在已经九月了。
崔家家主眉头紧蹙, “为何现在才禀告?”
管家解释是因为账本有波动很正常。
崔家家主一想, 也对,总不能哪个月一有降势就过来汇报,谁家赚钱都不可能永远保持上扬之势。
管家:“直到如今,奴发觉三个月来下降的收入过于夸张, 这才察觉出问题了。”
“倒也不一定是有人捣鬼。”崔家家主思考,“譬如六月,山东大旱终于爆发。李二虽然迁走了非浮户的农人,那些家里不需要种地,或者户籍挂在世家家籍中的奴子与佃户,却没有被迁走。在六月以前,天下人早知道那些地方会发生灾害, 定然提前囤积了物资,而六月中旬方开始显出大旱影响,山东境内铺子的收入因此有所下降, 并非不可能。”
“七月仍受着六月旱灾影响, 到了八月,关东及河南 、陇右沿边诸州, 霜害秋稼,这些地区亦有崔家的铺子, 收入大跌实属正常。”
“如今是九月,本月刚开始没几天, 便一直大雨, 到今日, 关中霖雨成涝,山鬼应当没有告知朝廷这一次雨灾,否则皇椅上那位早勒令关中农人弃麦种蜀黍了。若非朝廷拼命救灾,外加别的灾区农人被提前迁走,恐怕关中人早已开始卖儿卖女。”
毕竟,春季有灾,夏季有灾,按照以往,朝廷总要救灾吧?救到秋季,好嘞,又一个地区遇灾,又是一大片粮食没了,然而朝廷也快没粮了,百姓怎么办?他们只能尽量活下去,哪怕卖儿卖女。
幸好春夏的灾情有山鬼提前告知,朝廷提前迁人,现在他们至少能自给自足,到了九月的涝灾,国库里才尚存赈灾的粮食。
说到这个,哪怕世家和朝廷不是一路人,崔家家主都面色古怪,忍不住说一句:“李二……挺不容易的。”
要不是李渊是正常退位,要不是李渊时不时出现在人前,很明显过得很快活,崔家家主都要猜李世民是否逼迫李渊 退位,大不孝,遭遇天谴了。
越说,越觉得这才是真相,崔家家主唏嘘:“连番灾变,收入减少实属正常。”
管家忧虑不已地看着自家家主,声调比往常都低上几分,生怕刺激到他,“奴只看了关中地区的账本,除去九月,前几月皆无事。”
但是,盐铺的收益仍然呈直线下降了。
这其中绝对有鬼。
崔家家主脸色不大好看,只道:“查了吗?”
管家垂首,“奴无用,看到账面不对,遣人去查了,只发现是客人变少,却不知为何。”
崔家家主怔了一下。
能避过世家探查的势力,实际上并不多,是同为五姓七望的准备搞掉清河崔家,获取更多的利益,还是……
他看向皇宫方位,眉头一点点皱深,“你往那个方向查,查不出来,就查长孙无忌,查房玄龄,查杜如晦,把李二的心腹都查一遍,”
李唐皇室对世家下手了?现在?天灾横行,朝政未稳的现在?
李世民疯了?
三日后,管家查出来了。
李世民那一伙人并未过于遮掩毒盐变好盐的事,也遮掩不起来,只不过是崔家之前没往毒盐想,也就没有去查毒盐的销售量,毕竟,岩盐有毒,若非不得已,谁会去想买呢?
调察的结果放上崔家家主桌面,几乎炸了个天崩地裂。崔家家主睁着眼睛晕了过去,崔家一阵兵荒马乱,七手八脚将他抬去床上,又骑马请来医师,得知是怒极攻心。
崔家长子忍着气,质问管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管家目光往下垂,只说不能说。
崔家二子,也是嫡次子,脾气火爆,揪着管家的衣领子就要打人,被崔家长子呵斥住。
足足等了大半日,崔家家主方才悠悠转醒,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差人去请其他几家家主过来,面对儿女们困惑的眼神,也只当没看见,将那些孝子贤孙都赶走。
五姓七望家主再次聚首,都有些脸色古怪。
嘴快的,脱口而出:“离上一次聚首,还没够一年吧?”
短短一年之间,李二就多次出手了?
崔家家主好像一座冰川坐在主位,浑身嗖嗖散发冷气,“诸位,此番是生死存亡之迹,李二要撕破脸皮了。你们或许还不知道,但,你们的账房或者管家,很快就会上报了。”
有人或许已知晓,面沉如水。
有的人却还面面相觑,“怎么会,李二不要他皇位了?”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他们也不是那种束手就擒的,之前退让是为了家族生存的大局,但如果桌子都掀了,他们还管什么大局,拼了命也要搅他个天翻地覆。
崔家家主把自己查到的事情一说,重点在毒盐变好盐,以及好盐的定价上。
“他李二拿出白盐,撕下普通盐的市场,这没什么,哪怕是他高价卖给我们,我也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