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贺谷是被碣的鬼哭狼嚎吵醒的。
这一觉睡得很不太平, 虽然具体梦到什么已经模糊了,但那显然不是能让人愉悦的记忆,加贺谷躺在床上不太想动。
房间白炽灯大亮着,他掀起没睡醒还有些沉重的眼皮, 眨了两下缓解眼睛酸涩的同时寻着哭号发出的位置扭头去找人鱼。
喉咙有点干, 声音从像塞了棉花的喉管里漏出来, 慵懒还有些微鼻音:“怎么了——”
看到对方后目光一顿。
碣脸上是化了妆的, 眼影防水效果怎样待定, 总之肯定不防人鱼的眼泪, 他此刻正顶着一张花猫脸找不到重点胡言乱语,不过靠默契他要传达的最重要信息加贺谷还是接收到了。
单人间里存在第三个呼吸。
床上的人转动脖子,费奥多尔也在不远外望过来。
猝不及防撞见房间里站着的人,瞳孔猛得收缩颤了颤,好像有风油精在脑海里炸开,加贺谷瞬间如同被丢到了南极无比清醒。他仿佛按了暂停键后换了张碟片播放,困倦一扫而空,收敛情绪从床上坐起来。
随他的动作,身上盖着的黑色外套滑落。
加贺谷这才注意到自己盖的不是被子, 虽然市面上类似款式的黑风衣多不胜数, 但他还是一眼认出这东西的主人是谁,更遑论其上腌入味的烟草气息,辨识度很高了。
他睡着这段时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加贺谷当即把沾满那臭男人味道的衣服扔到墙角,生理厌恶想立刻洗个澡。
不过现在面前还有更重要的事。
男孩一脸嫌厌地把盖在身上的布料丢开, 翻身下床整理自己睡皱的衬衣,实际在检查装备暗器能否正常使用:“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知道这人是个离群的疯子, 而且来者不善, 无论对方想做什么, 之前用精神控制系异能者在横滨制造那么大的混乱,已经踩到他的底线了。
“好久不见。”费奥多尔兀自打了个招呼,没有正面回答,说完还看了眼手里改装过的手机屏幕。
这确实是在镭钵街附近旅店后第一次见面,之前的联系都是在网络上,说到底他们其实根本没见过几次,而且全部不怎么愉快,这次想必也不会例外。
加贺谷走到他跟前,抬头:“来找我做什么?”
费奥多尔把手机收好,视线落到只有一米多高的男孩身上,嘴角缓缓裂开一个无害的笑容,不过与那双眼睛对视的加贺谷却感觉到了其与皮囊截然相反的汹涌侵略性,好像三途河水一样会腐蚀灵魂。
贫血苍白的薄唇开合,加贺谷听到这个深不可测的俄罗斯青年的声音:“Guild成员撤离了天空中要塞,他们下一步计划是让白鲸坠落,摧毁横滨……”
“港黑大楼正在预定路线波及中心,我是来接你离开的。”
伸出手等待对方回应,看着瞳孔地震正在消化这一信息的男孩,费奥多尔眼睛弯了弯,灯光从上方打下来可笑得居然显得他有些温柔:“走吧。”
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虽有迟疑加贺谷还是搭上他朝自己伸出的手。
掌心交叠,一触即离。
“……”
费奥多尔垂眸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过分苍白甚至有些透明,青紫色毛细血管也隐约可见,食指中指中间靠下一寸有个新鲜细小伤口,一滴暗红的血珠正逐渐长大。
抬起的手忽然无力垂下,紧跟着整具身体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接我?”
加贺谷亮出指尖那根刚才刺破费奥多尔手心的短针,一次性道具报废被他随意扔到地上,居高临下看着侧头定定凝望自己的青年,眯起双眼:“我可不敢相信你的鬼话。”
这暗器里淬的是种独特的强力麻醉药,一但中招几个呼吸就会失去身体的掌控能力,虽然意识多少会有些模糊,但保持大致清醒还是可以做到的。
本来多应用于拷问,不过当初刚拿到西装怕小孩不小心弄死自己,涂的都是这类药剂,虽然后来熟练后换了更加强力的,加贺谷维修充填时还是特意嘱咐他们保留了一部分,果然有一天就派上用场了。
费奥多尔眨了下眼睛,有点困难还是可以发声的:“……为什么。”
“为什么?”
看到对方装无辜的表现加贺谷眯眯眼睛,像他之前一样无害地笑了一下,没有急着回答,拇指弯曲调出藏在衬衣内的薄匕首,蹲下身靠近这个不得不让人警惕的危险分子。
开始聊天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多了补刀好习惯,怕剂量不够加贺谷又弹出淬了麻醉药的刀片给费奥多尔来了一刀,没割到致命的地方,但这点出血量也足够瞧上去体质虚弱的魔人喝一壶了。
最后踢了踢他的胳膊没反应,确定药效起作用,加贺谷很干脆地坐了下来——坐到了费奥多尔的背上。
主要是为了确保这家伙不会有其他小动作。
并且从费奥多尔之前要带他离开的举动可以大胆猜测,期间可能会有某种触发异能的契机。
经过白天与村下慧子的战斗,跟过去接触最多、与主人一样纯粹的重力操控相比,加贺谷现在对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