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队长,这是你的侄女?管着编织组的帐?”
夏菊花理所当然的点头:“对,是我小叔子家的孩子。她认字多,帐算得清楚,已经当了两年多的会计了。”
“这有些不符合财务规定吧?”唐书记边看夏菊花,边拉着长音说:“你是大队长,还是编织组的实际领导,竟然让自己的亲侄女当会计,就不怕人怀疑你们?”
“怀疑啥?”夏菊花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看向唐书记的目光一下子犀利起来:“唐书记是想说,我不怕人怀疑跟我侄女两个联手,把公家的钱都装进自己口袋里是吧?”
唐书记竟然被夏菊花看得后背有些发凉,强笑着说:“我当然相信夏大队长的人品,只是按照一般的财经纪律,提醒一下夏大队长。”
夏菊花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皮半眯不眯的看了唐书记一眼:“唐书记新到平德县,还真是不了解平安庄的情况。你不知道,我们平安庄前几年连个小学都没有,孩子们能认字的没几个。”
“能从里头挑出红翠来,都是因为这孩子自己好学,跟着我们大队现在的老师悄悄学会了认字,又跟着生产队长学会了打算盘,要不整个编织组连一个会计也挑不出来。”
平安庄前几年竟然是这种情况,唐书记又是一个没想到。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把顶到嗓子眼的那口浊气咽下去后,向夏菊花挤出一个抱歉的笑:“看来我真应该早些来平安庄考察,不然也不会犯这种主观错误。”
夏菊花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脸色却没好多少。赵仙枝进屋后一直沉默,唐书记觉得自己与夏菊花话不投机,转问赵仙枝:“这位同志刚才守在门口,在编织组是什么职务?”
听他问自己,赵仙枝先看了夏菊花一眼,见她正低头喝水,才说:“我是编织组的组长,平时给大家分配任务,采购苇杆也归我管,出货归刚才看仓库的张翠萍管。”
“哦,那负责的还真是不少。”唐书记点着头问:“那编织组收入分配,也是由你决定吧?”
“不是。”赵仙枝又看了夏菊花一眼说:“订单都是我们大队长签的,价格也都是大队长谈的,所以该收多少货款、咋给大家记工分都是我们大队长说了算。”
唐书记也看了夏菊花一眼,问:“夏大队长,听说平安庄大队建了粉条厂,你担任着厂长,又要建方便面厂,你还要担任厂长,编织组的工作,你还有精力做吗?”
“唐书记听说我耽误了哪一项工作了吗?”夏菊花反问一句,又把唐书记给问住了。李科员越听唐书记与夏菊花的对话,心揪得越紧,恨不得现在提醒唐书记一句,夏菊花担任这些地方的负责人,都是因为这些地方都是她一手创建的。
从技术到厂房,没有夏菊花一样都实现不了,这样的人你不让她负责,想让谁负责?
唐书记与赵仙枝又聊了几句,了解到现在编织组只给生产队上交货款,再由生产队向大队交提留,很不淡定的问夏菊花:
“夏菊花同志,我了解的情况是,平安庄的编织品所以能在地区打出名气,甚至能参加博览会,跟供销社的大力推荐有着很大的关系。怎么编织组这几年的收入,竟然全部装进了自己的腰包,没有向供销社上交利润?”
夏菊花腾地站了起来:“你说啥?”
唐书记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可是眼前的肥肉实在太诱人,他铺垫了这么多,就是想分一杯羹:“我说平安庄编织组,能取得今天的成绩,离不开供销社的帮助,应该上交一部分利润给供销社。”
“另外,”唐书记鼓励的看了赵仙枝一眼,挑拔道:“这位赵同志一直具体负责编织组的工作,你就不应该再把着编织组的权利不放,更不应该继续参与编织组的分配。”
说到最后,唐书记很有信心的看着赵仙枝,刚才他可看出来了,这个姓赵的对夏菊花很不满,老是背着冲她翻白眼。
哪怕今天赵仙枝跟夏菊花不反目,他相信多跟赵仙枝接触几次的话,就能说动赵仙枝把夏菊花在编织组的权夺下来——编织组这么挣钱,稍微动一点手脚就能富得流油,他不相信实际负责运转编织组的赵仙枝不动心。有他这个县供销社的书记在背后撑腰,还怕斗不过一个小小的大队长?
赵仙枝果然认真看了唐书记一眼,语气不好的说:“虽然我一直管着编织组,可没有大队长,就没有今天的编织组,大队长参加编织组的分配,我没有意见。”
听到没,只说参加分配,可没说继续管理。唐书记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十分严肃:“赵同志,你这话我不赞同,夏大队长都不参加编织组的劳动,却继续参与编织组的分配,那不是侵占了社员的利益吗?”
赵仙枝又看了他一眼,脸色十分难看,不再说话。夏菊花似笑非笑的由着他们两个交流,自己一言不发,即不替自己辩解,也不表态自己日后是不是还参与编织组的管理与分配。
这让唐书记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地上。在平德供销社轻易架空林主任的权利,冲昏了唐书记的头脑,让他以为自己是一个有魄力有决断的领导,说出来的话不管是谁都应该听从。
现在他都说了这么多,夏菊花还一脸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