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面色如土的潼关去而复返,进门后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朝云鸿拼命抬手。
后者了然,递过去一把充灵符。
潼关二话不说接过来就吸,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他这一路上都在掐诀,筋脉内流转的那点灵力很快就耗尽了,如果没有充灵符,半路上就得掉下去11路走回来。
所以说为什么修士都拼了命地想修仙?光一个“不持久”就足够致命。
眼角的余光瞥见虚空中悬浮的镜像法阵,潼关身体一僵,又迅速调整过来。
缓过来之后,潼关冲众人摇头,“没追上。”
对方十分警惕,神识散得很快,他冲到半路就没了头绪,只得无功而返。
潼关休息了几分钟,对青松道人和慧方和尚道:“时候不早了,大家也回去休息吧。”
话虽如此,他自己却没动,那两人就知道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于是先后告辞。
庞啸睁着一双大眼,看完这个看那个,杵在原地岿然不动,被安格一脚踹走了。
等人走后,潼关一屁股坐回沙发上,用力干搓了把脸,这才哑着嗓子道:“那纸鹤,我见过。”
没等到下半句的云鸿习惯性看向安格,后者指了指自己。
自己?
云鸿微怔,电光火石间突然明白过来:
监护官!
潼关那夺舍他人的监护官!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破窗外呼呼刮过的风声。
过了会儿,云鸿问道:“确定吗?”
潼关的脑袋靠在沙发背上,抬眼看着明晃晃的灯,迟疑了下,摇头,“说老实话,不太确定。”
对方确实曾用纸鹤传书,怂恿他也借助夺舍的方法达到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两人就此翻脸。
但问题在于:
前监护官会用纸鹤,会用纸鹤的却未必一定是监护官。
潼关闭眼吐了口气,语气再次坚定起来,“但如今会用这个的真的不多见,而且,还有镜像法阵……之前他最爱用这个了……”
那人并不怎么信任现代监控设备,所以只要可能,总爱在需要监视的地方绘制个镜像法阵。
哪怕这个法阵化成灰,潼关都认得出来。
一个相同点可能是巧合,那么两个呢?
还会是单纯的巧合吗?
退一万步说,即便不是,恐怕来人也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之前怎么着都找不到,可既然这次对方都主动找上门来,没道理就这么放过。
安格猜到他的意思,“你怀疑那人就在与会成员之中?”
云鸿微微睁大了眼睛。
潼关点了点头。
纸鹤配合镜像法阵监控确实有奇效,但因为操作相对复杂,相隔距离不能太远。
刚才潼关简单计算了下,发现施法者只能在这个庄园内。
而这里已经相当一段时间没人居住,此次拍卖会之前也进行过清场……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或许白天跟自己擦肩而过的修士中,就有一个是敌人。
云鸿轻轻吸了口气,突然觉得后脊骨发凉,记忆中那些热情洋溢的笑脸和寒暄,也逐渐蒙上一层阴影。
潼关捏了捏拳头,“我马上把这件事上报,后续可能需要你们配合展开行动。”
别动局上下想揪出那些夺舍者很久了,之前他们一直四处逃窜、居无定所,想抓捕都无处下手……可能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潼关一走,云鸿就陷入沉思:
那夺舍者为什么这个时候来这个地方?
是特定的时间?还是为了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
如果只是为了特定的某个人或某件物品,日常逐个击破岂不比现在大家都聚在一起更方便?
还是说,要探查什么情报?
更甚至于,要把这些人一窝端?毕竟对修士有如此号召力的集会,目前仅此一项。
“别担心。”安格捏捏他的手。
云鸿发现他的眼神十分平静,丝毫没有战前一触即发的担忧和紧张,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安格看出他心中所想,“朝代更迭,山河变迁,人类的斗争从未停歇……”
人类或许是世间最富有智慧和创造力的生物,而也恰恰因为这个,他们的欲/望多到可怕:
权势,财富,美色……甚至一点口腹之欲,都可能成为导火索。
他已经亲眼见证过太多次兄弟阋墙、父子反目,翻脸如翻书,所以从没抱过什么期望。
左右人类就跟地里的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一茬,就算这一茬都死光了又如何?左不过几十、几百年,就又长起来了。
野草都没人类这么顽强。
只要他们两个活着,或者,干脆死在一处,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云鸿大约能明白安格的想法,却暂时无法苟同。
如果能活,他还是想活得长久些。
修仙一来,他时常觉得世间好像再没有什么能特别吸引他的,可偶尔不经意间的一束光、一缕风,晨间悬在叶片上欲坠不坠的一颗露珠,风中柔嫩的柳枝拂过面颊的柔软弧度,却总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