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天气含着燥热,稍一活动就出汗,叫人很不舒服。如果能有清闲的活还好些,不然实在难受。御膳房里开了火,热的跟蒸桑拿似的。御厨擦了擦汗,一刻不敢懈怠地盯着蒸笼。一般这种看火的小事都是交给帮厨的,但这薄荷糕是给花景楼准备的。现在谁都知道花景楼是万俟疏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所有人都仔细伺候着,不敢有一丝懈怠。
一个鹅蛋脸的宫女走进来,问道:“督主的薄荷糕可好了?”
“好了好了。”御厨掀开蒸笼,一股蒸汽散出,里面是一盘浅绿色半透明的糕点,切成菱形的小块,放在荷叶边的盘子上,看起来就甜糯可口,清凉美味。他取出薄荷糕,摆在托盘上,又从旁边的木盆里取出一个瓷碗。瓷碗里盛放着紫红色的杨梅,被木盆里的冰水镇得凉丝丝的。
现在是杨梅刚上市的时候,最为新鲜。宫女端起托盘快步走向乾清宫,她要在杨梅热起来之前送到。
花景楼叫人在屋檐下面摆了一张躺椅,懒洋洋地躺在上面,手中拿着一卷书,不过没有认真看。旁边一个宫女正为他打着扇子,送来阵阵凉风。薄荷糕和杨梅摆在了他手边的矮几上。他微微揭开眼皮,捏了一颗杨梅送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汁水进入嘴中,让他微微露出满足的笑容。
万俟疏结束手头的工作,问到花景楼的位置,便缓步走了过去。远远的就看见了花景楼悠闲地躺在那里,就像是一只敞着肚皮纳凉的猫咪。
盘子里放着一堆杨梅核,看样子吃了不少。万俟疏有些奇怪,花景楼喜欢甜的,而且他对酸味很敏感,一个果子别人觉得挺甜的,但他就能吃出酸味来,所以他一贯不喜欢酸甜味的水果,所以怎么会突然喜欢上杨梅了?
“你可真悠闲。杨梅好吃吗?”万俟疏在太监端来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
“好吃。”花景楼往万俟疏嘴里塞了一颗杨梅,眼睛亮亮的:“怎么样?夏天吃这个很舒服。”
万俟疏嚼了嚼,酸甜的果汁溢满口腔,十分消暑。“是挺好吃的。”
花景楼又夹了一块薄荷糕送到他嘴边:“这也很好吃。御膳房新来的那个厨子做的点心都很好吃。”
万俟疏弯起眼睛:“那是该赏。”他吩咐下去后打量了下花景楼,然后忍不住说:“我感觉你最近饭量变大了,吃一盘子点心还能吃下饭。”作为一个已经穿越了好几个世界的人,他很快想到一个可能。“你请平安脉了吗?”
按规矩每十天请一次平安脉,花景楼的身体一直很好。不过怀孕这种事靠把脉月份浅的时候难发现也正常。他都那么勤劳耕耘了,是该有了。
“没有啊,这不没到时间吗?”花景楼懒洋洋地回答。
万俟疏赶紧命人去找太医。花景楼莫名其妙,他不就吃得多了点吗?用得着找太医吗?“你是不是嫌我胖了?”他越想越生气。他的确最近胃口有些大,但他消耗的大呀!每天消耗得也多啊!又要费脑子处理各种事务,解决政敌,又要习武。
“没有没有。”万俟疏伸长胳膊把花景楼搂进怀里,花景楼扭了扭,没能把他甩开。万俟疏亲亲他的脸颊:“就看看,没事也得个心安,反正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没过多久,太医背着医箱一路小跑着过来,额头上渗出细汗,诚惶诚恐地请安。太医最怕的就是给皇上之类的人看病,动不动就要掉脑袋,用药又不敢用重了,保守的法子又不一定效果好。他负责花景楼的问诊,别人都觉得他被重用,但他觉得脑袋拴在裤腰上。花景楼本来就是治小儿夜啼的恐怖存在,在他跟前效命就够胆战心惊了,要是出了点事情,万俟疏也要把他砍了。
他仔细回想上次平安脉的结果,花景楼的身体倍棒,没事啊。这样一想他心稍微安了点,大概是磕磕碰碰什么的,或是万俟疏大白天的就忍不住弄伤了,不是他的问题。
万俟疏说道:“起吧,快来看看。”
太医恭敬地过来,给花景楼把脉,把了一会儿,脸色突变,又重新把了一次。他不敢相信地看了花景楼一眼,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深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医术太差。
万俟疏见状急忙问:“怎么了?”
“这……”太医背上都是汗,但实在没有办法:“督主是喜脉。”说完就深深地跪伏下去,等待着发落。
万俟疏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开心地摸了摸花景楼仍然很平坦的肚子:“太好了!赏!”
太医一脸懵,他刚刚诊断的是个太监吧?虽然都说太监不算男人,但那是因为不能人道,又不是变成女的了,怎么能怀孕呢?而且皇帝怎么接受的那么容易?他迷迷糊糊地退了下去,领了不少赏金。等冷静下来,他想虽然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但不仅没受罚,还得到了赏赐,也算好事。
东厂厂督怀了皇帝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孩子这个消息被公布出去后,震惊全世界!太监怎么能怀孕?要不是万俟疏本人是个难对付的主,他们都要怀疑是不是花景楼的阴谋。既然万俟疏都承认了,那就不可能是花景楼找了个孩子来冒充以达到窃国的目的。
到了这个份上,他们怎么想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无视这惊世骇俗的原因了。
花景楼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