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确实有这么一个姑娘,但那脸是模糊的。
江景怀淡淡看她,声音带着重伤过后的轻茫:“大概是…记得。”至今记得那条蛇的模样。
陈英呼了口气,眼巴巴地问道:“你、你是来找田桑桑的吗?田桑桑她……”
不待她说完话,江景怀的眸色倏地暗沉,抿了下唇,冷声回道:“并不是。”
他转身往回走去,原本想去田家村一探究竟的心在被人提及时就淡了。既然扳指已经物归原主,何必去看她?
陈英僵在原地,他要走了?就这么走了?那田桑桑呢?
不,她抬脚往后跑去,她要去找田桑桑!
江景怀漫无目的地走着,正午日头大了起来,渐渐地他蹙起眉头,感到体力不支。
“啊呀…摔倒了。”小孩儿软糯的嘟囔声响起。
江景怀低下头看脚边,一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的小男孩,趴在地上正撑着手要起来。他下意识用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将他小小的身体捞起,站稳,然后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发,说道:“下回走路当心些。”
说完,也没特意要去看小孩儿怎样,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他,自顾自向前走去。
“哦,谢谢叔叔。”听声音像是个叔叔,孟书言乖乖地应了声。耷拉下脑袋轻拍着自己的裤脚和衣服,两只手笨拙地碰在一块,想把手上的脏灰蹭掉。他一向是最爱干净的,不能忍受自己灰溜溜的,妈妈也是个爱干净的人。
小手拍到肚子的位置时,孟书言脑海里灵光一闪,有一抹绿色急速闪过。
冥冥之中似乎被什么牵引着,他转了转脑袋,清澈的大眼睛搜索着刚才遇到的男人身影,可街上稀稀疏疏总有人走过,他根本不知道是哪个人。
刚才,有一双手绕到他的腰上,把他抱了起来。
宽厚粗粝的手掌,一下子就把摔倒的他抱起来了。
好厉害哦。
那手上似乎带着个玉扳指,很像爸爸的那个扳指。
孟书言扁着嘴,眼里闪着泪花。他向前迈了几步,试图寻找身影,可再也瞧不见了。他很后悔刚才为什么急着衣服,反而没去看那个叔叔。
他把疑似爸爸的人丢了。
他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到?
“哇…爸爸……”孟书言一想到这,就忍不住稀里哗啦地哭了起来。
别问他为什么哭,就是想哭呀。
好像心灵感应般,江景怀停下脚步,回眸望去。
那双狭长且乌黑沉沉的双眸,有什么隐在其中,晦涩难懂。
方才,那个小男孩,熟悉的花香,忽然好想去看看他的脸……
“连长!”一道洪亮的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几个队员是收了消息就往这边赶来,见他没有生命危险,都打心眼里高兴起来。
不远处还停着辆军车,就是来接他的。
“景怀,伤得重不重?”方同舟担心地看了下他搭在腰腹上的手,“又接到任务了,我们只有十二天的假期。你的伤十二天后能好不?”
其实,应该再多休息休息的,以他看江景怀元气大伤,十二天好像有点好不了。
“也不是第一回干这个了,哪那么娇弱。”江景怀摇摇头,问道:“什么任务?”
方同舟说道:“临江几个省市发生了很严重的水灾,上头有命令,让我们十二天后过去救灾,接他们的班。”
江景怀顿了顿,问:“谁的调令?”
“是陆政委。”
江景怀哦了声,似笑非笑,“走吧,回去。”
“桑桑,田桑桑!”陈英一路火燎火急地跑回店铺里,大吼:“叶江回来了!”
田桑桑放下手里的活计,一时没反应过来,喃喃:“叶江,谁啊?”
忽的,她眼睛睁大,“你说叶江!?”
“就是叶江!”陈英拉过她的手,匆匆道:“他就在那边,你快跟我过去,去晚了人就没了。”
“你就跟他道个歉,然后让他把你和言言接走,总不能让你们娘俩单过啊。”
拉了半天,手中的人像一塑雕像似的没有动静,陈英回头着急问:“你怎么了?”
“我不去呀。”田桑桑干脆地道。
“为啥?”陈英完全没料到田桑桑会如此平静,呆呆地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畏畏缩缩的,你以前明明很不…很大胆的。”
你其实是想说不要脸吧。
田桑桑无奈,把手从她手中拽开,脸上也无风雨也无晴。
“英子你听我说,不管他是叶江、叶河还是叶海,我既然说忘记他了,就一定是忘记了。我是不会厚颜无耻求他的。”
“咋是厚颜无耻求他呢?”陈英摇头:“那可是言言的爸爸啊。”
“爸爸又怎么了,爸爸了不起啊,不过是提供了一粒精子而已。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有。”田桑桑拿起一个面团继续揉着,丝毫不为所动。“天涯何处无芳草,好马不吃回头草。等我将来挣到钱了,自然有人要上赶着给我儿子做后爸。”
“完了…完了……”陈英脸涨得通红,受惊般后退了几步:“你绝对是得了…失心疯。”
要不是失心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