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模样,便把她打发出去。
“她是老太太的人吧?”贺书兰嗤笑一声,“赵家人是真的言行不一。”
“谁说不是呢?”易申跟着叹气,“赵执安一会儿说我的脚没缠好,比老太太的大五分,一会儿又说我这脚是封建糟粕,但我说去放了他又不肯,真是好生奇怪。”
贺书兰又翻过一页书。易申见她书上都是一排排的字母,忍不住问:“你看的是什么书?”
贺书兰将书合上。书皮外面包着的是个杂志封面,是一个旗袍女郎。她小心地将封皮打开,易申看到封面上的字:
MaderKommunistisPartei
易申倒吸一口冷气。
贺书兰见她神色不对,问道:“你能看懂?”
易申这时候摇头就有点晚了。她迟疑片刻,只能点头:“赵执安留过学嘛,拿回来的书我也看过的。”
贺书兰笑得意味深长:“他的书里可没有讲苏维埃共和国的。”她小心翼翼地把书皮包回去,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不应该把这书拿出来的,我更不应该给你看的,但是不知怎的——我一见你,便知道你是可以信任的。”
易申心说大概是我身上的资产阶级好感度光环的作用吧。
她知道贺书兰应该和这本书没什么关系。两党合作已经在四五年前破裂,现在这书都可以算作反书。她若真是这本书的执行者,大概是不会堂而皇之地把它拿在手里的,那些人没这么不靠谱。
易申估计,她是个在经历过皇帝退位、复辟,大总统上位、复辟失败,新的大总统上位却对东瀛人占领奉天不置一词种种事情之后,对民族的前程充满迷惘,试图寻找正确出路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
真要是那本书的执行者,易申的[君主立宪]称号对她是不可能有用的。
贺书兰将包好杂志封面的德版《赤色宣言》塞进怀里,换了一本没有忌讳的时尚杂志出来。
“赵执安不让你去放足?”贺书兰把话题也换成安全的,“我知道一个很有经验的西医,你要他的电话吗?他在圣安德医院,帮好几个裹足的女子放过脚了。”
易申便拿出张纸,把电话记下来。
“现在做手术风险很大,”贺书兰说,“不过科尔斯特医生医术很高明,他用的麻醉药都和旁人不同,听说他那里没有因为麻醉而死的病人。”
易申先是对这个“没有因为麻醉而死”所以“艺术很高明”的逻辑感到震惊,随后她觉得哪里不对。
“什么医生?”易申问道。
“科尔斯特医生。”贺书兰不明所以,重复了一遍。
易申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之中。
是这个名字实在太普及,还是快穿局的世界真的都成了筛子,哪儿哪儿都能遇到同一个人?
鉴于她想到这里,系统居然还没有跳出来反驳“我们快穿局的工作不可能有这种纰漏,我们的世界绝不是筛子”,易申的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结论。
她把记着“圣安德医院”和科尔斯特的名字还有电话号码的纸条收起来,和贺书兰一起去灵堂。
虽然她声称产后体虚、贺书兰不受赵老太太承认,所以两人都不用全天守着,但是她们还是要一天三次过去烧纸的。
何况赵老爷子快要出殡了,那边的客人越来越多,女客自然也有。赵老太太如今这模样,让她接待女客,估计女客们都不乐意,易申无论如何也得出面。
谁知今天她还没到灵堂,在抄手游廊上便听到二门外面,赵执安和赵氏纺织厂的副厂长争执。
“罢工罢工,他们都是跟谁学的?”赵执安低声咒骂,“都是被赤党带坏了——难道赵家没给他们发工钱?一个月初工五角银元,熟工四块银元,比别的厂子多得多了,还不扣储蓄金,让他们加些工时有什么不乐意的?”
副厂长说:“陈家的厂子建了公会,工人要自己管理工厂,咱们家的工人和他们一起罢工三天了,再不上工机器都要闲坏了。”
赵执安急得团团转:“一群白眼狼!赵家白养他们这么多年!——他们都要什么?”
副厂长回答:“要求增加酬金,减少工作时长,并建立工会。”
赵执安恨恨地说:“就应该像六年前那样——让巡捕房打死几个,他们就老实了!”
副厂长无奈:“二爷,现在不一样了,经过那一次,现在那些工人岂是好应对的?就算巡捕房把他们都抓起来,咱们的厂子也运作不下去了啊?再培养熟工,哪是一天两天能搞好的事情?”
赵执安反问:“那难道就他们要什么给什么?那他们以后还不狮子大开口,对我们予取予求?”
副厂长便低头不语。他要是知道怎么做,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赵执安问计了。
难道他不知道赵老爷子还在灵堂上摆着,赵家忙得不可开交?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无计可施了啊!
赵执安想了想道:“你去问问陈家想怎么做,问到了回来告诉我。”
副厂长只得离开。
赵执安走进二门,看到易申和贺书兰,勉强挤出一个笑:“嫂子也在啊——维维呢?还没下学吗?”
贺书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