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仅仅两个字就让费大爷热泪盈眶，他双腿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姜棠连忙伸手要扶他，却发现老人家大概是一口气终于松了，几乎浑身瘫软。
姜棠回头看了一眼燕时，男人揉揉他的脑袋。
姜棠便半蹲在地上，更好地和费大爷对视说话。
“我……真的吗？真的还活着吗？”
“当然。”姜棠点点头，“他过的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费家其余的亲戚听到这话，皆有些激动。费大娘的嫂子抿着唇激动得握住丈夫的手，一只手又拉住费大娘，眼中隐隐有热泪。
找了这么多年，没找到人，也不知道生死。
但今天，终于给了他们一个好消息。
他们最怕的就是好不容易得到了消息，却被告知孩子在当年已经离世了。
费家和大舅哥一家几乎每个人都做过类似的梦，梦里的绝望和悲戚能轻易传递到现实，紧接着又传染给身边人。这么多年的时间，他们无数次落泪，又相互鼓气，过得是真不容易。
等到费家人都缓过来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了，姜棠和燕时并肩坐在费鸿文搬出来的小凳子上。明明是看着两个娇生惯养气场强大的有钱人，眼下这画面却也很和谐。
费大爷的大舅哥抿了抿嘴，又张开。如此来回了几次，话没说出口倒是先让姜棠看得一清二楚，他主动出声：“您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大舅哥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眼前这小娃娃长得好看，一看就是有钱人的小少爷，没想到对他客客气气的，和电视剧里演的完全不一样。他挠了挠头，哑着嗓子粗声粗气的问：“大师，您说的确定是真的吗？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大舅哥向来直白，话说得也够直，也容易得罪人。
几乎是话一出口就被老婆按着手臂拧了拧，疼得大舅哥龇牙咧嘴。费大娘的嫂子冲姜棠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大师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姜棠倒是不在意，“几位不必慌张，我也知道我这张脸没什么说服力，不过几位放心，我看看相算卦这么久靠的是实力。”
说完他用胳膊肘怼了怼身旁一直沉默的燕时，冲对方眨眨眼，小声问：“对吧？”
燕时忍着笑，点头，“他说的是。”
然后就在猝不及防间将姜棠前段时间算过的各种事都抖了出来。姜棠自认为脸皮挺厚的，但每次燕时用含笑的语气温和的嗓音缓缓叙述的时候，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摸摸鼻子。
就、怪不好意思的。
费家上了年纪的亲戚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唯独站在人群外的费鸿文在听到几个关键词以后脑海中有光闪过，紧接着便意识到了什么。
他连忙打开手机，在网页的搜索框内输入关键词。屋外的网络不太好，页面上的小圈圈转了几秒钟以后终于跳出来一张大图，而图片上的人分明就是被亲戚们围在中间、雪白的脸颊微微泛红的大师。
费鸿文：“……”
原来主业摆摊看相算卦，副业当演员这种说法是真的存在的。
费鸿文也不搀和其中，低头一路搜索姜棠的各种信息，还真被他找到了几条与他有关系的消息。什么帮人躲过车祸，提前知道剧组不安生让导演换人，还有前不久震撼所有人的豪门老公出轨结果被爹妈一脚踹出家门的小道消息中也有姜棠这个名字的出现。
这些消息看下来，费鸿文更加信任姜棠了。
而在燕时的叙述下，费家的亲戚们也从怀疑变成了感叹，每个人看姜棠的眼神跟看什么宝贝似的。其中几个人心里还合计起来了，没想到这位大师还给算家里添新人这种事儿，要不他们找个时间也找姜大师算一算？
但这话他们肯定不会在费大爷面前提。
‘孩子’两个字在某种程度上其实也是一把足以将费大爷一家剜肉剔骨的尖刀。
…
费升荣双手插在裤兜中慢悠悠地往费大爷家的院子走，他一向不喜欢和费家大舅哥凑一块，那老家伙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喜欢怼他，每次有他的地方，他都待不长时间，今天也一样。
被费家大舅哥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以后，费升荣便转身去周边人家晃荡了，一会儿逗弄逗弄这家的猫，一会儿再汪汪两声和狗吵，结果就听到有人说那算命大师去费家了。
费升荣对那算命大师还挺感兴趣的，以前费老头也找过几个，相处一阵以后便看得出来要么技艺不高，要么就是单纯的骗子，也不知道这次的这个是什么情况。
心中好奇，他便原路返回到了费老头家的院子，果不其然看到一群人围着两个年轻人。
看清楚对方长相的时候，费升荣乐了，这两个人看上去比先前那几个还不靠谱。
他背着双手靠近人群，听着燕时说着事，听着听着便觉得离谱。
他就是不信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真是个大师。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时克制不住，轻轻嗤了一声。这声音在周围安静的氛围下显得格外明显，几乎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一群人齐刷刷地抬头看他，费家大舅哥见到他便皱眉：“你怎么又来了？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