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担心是假的。
姜游始终不开口也不松口,姜棠被陆清蕴揉了揉小脑瓜,赶到了卧室去,“你先去休息一阵,我跟你父皇好好说一说。”
姜棠自然没有拒绝。
等到姜棠回到房间,卧室的大门轻轻合上,陆清蕴才扭头看姜游。姜游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冷着表情,连声音都是冷的,“我只有他了,如果棠棠有意外,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陆清蕴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放松地靠着,“棠棠是清灵留下来的孩子,于我而言也一样的重要。但是,他也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清蕴笑了笑,“棠棠有句话说得其实挺对的,你既然相信因果,也该相信他是在做善事,必然有好报。”
姜游瞅他,默不作声。
陆清蕴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年阿曜说要去军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担心啊。”
姜游:“……你拿他们俩比?”
陆清蕴眼角一跳,心想也是。
小太子涉世未深,被保护得极好。大皇子成熟稳重,确实让人放心。
两人就不是一挂的。
“反正,咱们也在他身边,盯着点最多了。”陆清蕴眼眸深深,“何况,棠棠怎么看都不会是不惜命的孩子。”
父皇、舅舅、兄弟还有一只蠢蠢欲动的猪都在这儿,肯定舍不得出事。
…
姜棠回到房间以后便盘腿坐在地上,他的面前是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放着费大爷儿子小时的衣服和长命锁以及一张白纸。
白纸上写着费大爷儿子的生辰八字。
费大爷儿子大名叫作费鸿宇,出生在二十九年前的一个雪夜。二十多年过去了,费家老夫妻始终都记得孩子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出生,甚至连孩子出生时发生的一点小趣事都牢牢记在心里面。
姜棠盯着生辰八字看了许久,紧接着便缓缓拧起了眉毛。费鸿宇的生辰八字显示他于绝境之中逢生,在年幼之时遇到过大灾,紧接着便遇到了好心人,在好心人的帮助下一生可平平安安,甚至能享荣华富贵。
无数人告诉费大爷你那个儿子毕竟患有先天性脏病,走丢了有极大可能就是一个死。
费大爷始终不相信。
而现在姜棠基本可以确认费鸿宇的确活着,而且过得相当不错。这对于费大爷来说也不知该不该算作一个好消息。
如今已经推算到费鸿宇还活着,接下来便要推演费鸿宇所处的位置。推演过程复杂,需要的精力也不小,姜棠不急于一时。将桌上的东西收拢收拢,姜棠打了个哈欠钻进被窝睡觉。
夜深人静之时,姜棠卧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悄悄打开,紧接着露出了两个脑袋。
姜游微微弯腰,陆清蕴站在他身后。两人纷纷探着脑袋,目光在卧室内逡巡一圈。房间内灯光都落下,唯独有一丁点月光从掀开一条缝的窗帘落下来,隐隐约约照亮床上鼓起的一小团。
陆清蕴无声道:“人挺好,没出事,在睡觉呢。”
姜游依旧非常担心,轻轻关上门后他问:“会不会睡着睡着突然没了?”
陆清蕴:“……应该不至于吧?”
两人又打开门探头进去,陆清蕴的手里拿着一个模样小巧精致的的玩偶,玩偶不过女孩拳头那么大。他找准角度咻一下扔到了床上。
姜棠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人坐在他前方的高位上,虽然看不清表情然而眼神戏谑,手里轻轻抛着几块小石头。注意到姜棠正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时,那人的眼神逐渐充满恶意,紧接着便手腕一转,将小石头往外一扔,噼里啪啦全部扔在姜棠的脸上。
姜棠:“……”
姜棠的身体像是被完全固定在这一处地方,动弹不得自然也躲闪不及,肌肤娇嫩的脸被哐哐哐砸了一阵,疼得差点哭出来。
偏偏那人还不打算就收手,又噼里啪啦砸了他一阵。姜棠在疼痛之中气急败坏,龇牙咧嘴地吼道:“我要让我父皇把你拖出去砍了!”
门口,陆清蕴听着小外甥嘴里嘟囔的话,表情异常平静。将姜游拉出来,一把关上门,他耸肩,“听到了?还要把我砍了,这会儿估计睡得挺好。”
姜游:“……嗯。”
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向数字2,窗外寂静得找不到半点声音。
一下子放松的姜游终于感觉到了丝丝的疲惫,回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姜棠睁开眼睛醒来之后满脸都是呆滞。夜晚睡梦之中的记忆回笼,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掌和指腹下的肌肤一如往常滑腻,然而姜棠却依旧有些担惊受怕,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屁滚尿流地跑进了浴室。
一直到看到镜子里与平时一般无二的脸,他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的脸没事。
不然站在燕时身边就该自惭形秽了。
回到卧室床边整理床铺的时候姜棠抖了抖被子,里头滚出来一个小玩偶。将猫咪模样的玩偶拎起来,他狐疑地拧了拧眉——
这玩意儿,哪来的?
思考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一个确切的回答,姜棠撇撇嘴将小玩偶塞到口袋里,这才转身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