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未碰。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兰斯，你又骗我。”
宋衍的手僵在原地，最后索性翻身坐起，朝着那人无奈道：“乔纳森，你知道的，与其用这种方式让我入眠，还不如开些助眠药物给我，这些老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知道，所以才需要更正它，不是吗？”
“唰——”
乔纳森起身拉开了窗帘，让阳光照了进来。
室内还残留着淡而好闻，有助眠功效的香薰气息，阳光透过窗棂，将原本昏沉的房间照亮，坐在床边的宋衍低垂着头颅，任由碎发遮住眼睛，手却很诚实的探向了旁边手机。
看了一眼内容，随后什么都没有做，继续放回了远处。
“你要是继续熬下去，估计就会变成我女儿口中的吸血鬼了。”乔纳森看着宋衍的目光充斥着无奈：“作为熟人，不得不说兰斯你是最令我头疼的一个，要不是玛格丽特女士给的够多，我真希望你能够另请高明，不要再来折磨我。”
“怎么？”
“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每次过来你永远都是药物干预，长此以往，对你的身体并不好。”
“我不这样觉得。”
“所以你才是病患，而我是医生。”
乔纳森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掷地有声的下了结论。
宋衍坐在床边不置可否，面上是在笑着，那双几天没休息过，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却是往外透着无限寒气，整个人看上去阴郁又危险。
似乎有什么在阴影底下蠢蠢欲动，再仔细一看恍然未现。
PTSD。
创伤后应激障碍。
乔纳森看着手里的病历本，感觉越来越棘手。
毕竟没有什么是比患者拒绝交谈的事更糟心了，即便他知道症结所在的原因，但也没能真正走进他的内心，从来没有从当事人的嘴里听过那次事故发生的经历。
身体上的伤会随着时间逐渐淡去。
但心理上的伤，却是一个脓疮，外表虽然结痂，但却触碰不得，一碰便是溃烂崩坏，鲜血淋漓。
接手这个病患好些年了，乔纳森也帮他解决最基础，最浅层的一些东西，但内心深处的那些，他无能为力，也只能叮嘱兰斯的家人远离相似的场景，谁知道这次却捅了个大篓子，直接落湖里去了。
抬眸看了人好几眼。
乔纳森无奈妥协，“好吧，等会儿我会给你开点药，吃的量不宜过多，过两天我再来一趟。”
“抱歉了，乔纳森，过两天我应该不在这了，有事要忙。”宋衍想起这两天的短信，浑身的戾气散了些许，“当然，我更希望的是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面。”
这番话的语气太过轻快，对乔纳森来说可稀罕极了。
明明之前都不是这个语气。
难道……
乔纳森灵光一闪，脑子里不经意闪现过刚才的画面，以及玛格丽特曾跟他说的情况，突然开口道：“去工作，还是见朋友？”
“工作。”
宋衍毫不犹豫回答，眼都不眨。
乔纳森却是恍然明白了什么，他也没继续问，只是低头写写画画，随后撕下来单子给他，“呐，这几天的药，吃完了，再联系我。”
不过，他总觉得兰斯是不会联系他的。
就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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