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3. 血日熔金
楚总是无法亲眼目睹今日在机场航站楼天台上, 围捕匪首的最后一场战役。
血日与金色的天光, 是为这一代年轻的勇士喝彩。今日必然有人死,有人生。
雷魄双脚站在天台的边缘,唇边勾出冷艳的笑。
“冒爷,你这样年纪, 脑子还是不清醒, 难怪你全军覆灭, 如今只剩孤家寡人, 呵。山高水远不辞辛苦, 这地方是你为自己下葬选择的一块风水宝地吗?”
太毒了,吴廷冒豹眼圆睁:“你,你……毒蛇!”
“我就是毒蛇哈哈哈哈——”雷魄甩开长发大笑出声, “可惜你太不聪明,你的枪口一直都指错了人。”
围观人等大气都不敢出,不知这一对疯子棋逢对手下一步又要做什么,生怕刺激到哪只枪走火。
章绍池口中“没用的臭小子”裴二少爷,彻底被晾一边儿了, 枪口却还顶在他脑袋上, 随时都可能很无辜地捐掉性命。
裴逸盯着毒王腰上捆绑的一圈臃肿玩意儿, 以眼神示意他弟弟:琰琰, 别怕,小心。
裴琰回以眼神:要打么?哥你发一声号令,我想揍死这老家伙!
雷魄毫不留情地嘲讽:“老毒王,你只知道陈副处和廖警官曾经参与当初的边境围剿, 是那一年联合行动的指挥官。可惜你的情报不太准确,还漏了你的一位仇家。”
“谁?”
“你漏了我啊!”能瞒到最后,雷魄甚至笑出几分邪恶的得意。
“八年前进山围剿,当地的几名六处特情人员,脸都太熟了没法用,我就是临时借调前线的‘生脸’,外围的火力支援。我参与了最后的进山突击,这件事的行动名单如今都没有几人知道。”
这是最后的一道重击,吴廷冒的手指已经发抖,一向都疑心病重,轻易不相信任何花言巧语。但是,假若雷魄从一开始就故意隐瞒,从始至终就在耍他!
“最后一场战役发生在掸邦,非常靠近边境的地方。藏大货的那处村寨叫作云树寨,很好听的名字,我说的对吗,可惜充斥着一群愚蠢的乌合之众!提萨拉是在村寨前面和我方火力硬碰硬交手的时候,腿部中弹没能逃脱,就被捉了。”雷魄讲话平静,眼底透光,“云树寨后面有两条小路,一条路被火线阻断、浓烟冲天,另一条路烟尘稀少、畅通无阻。左边的路好像被火堵死,此路不通;而右边那条路像是在唱空城计,诱警方去追,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你养的那乖儿子可真狡猾啊。当时我们分兵两路,有人搜索右边没烟的路,大概就是廖警督带队的人吧,现场浓烟太大我也看不清。而我搜山走的是左路,我越过了火线。”
裴逸和章绍池安静听着,都听入神了,在了解他们从不知道细节的一段战场传奇。
他之前信口胡诌瞎猜竟然蒙对了?雷魄真的在场。
这样的描述太详细了,火与血弥漫天空的情景历历在目,比六处的档案都更详细,不像临阵瞎编的。
厉寒江仿佛猜到雷魄要说什么,为什么偏要在这时候说,低声制止:“你闭嘴。”
雷魄斜睨着人冷笑:“既然都快死了,冒爷你还被蒙在鼓里不知真相,岂不是死不瞑目?”
吴廷冒:“你讲!”
厉寒江眉目凝重:“够了,你就胡说。”
“我讲的句句都是实话!”雷魄眼角飞起几道红艳的血丝,语速飞快无人能拦,“鼹鼠在地洞里藏得再深也逃不过丛林猎手的枪口,我找到他了,你那倒霉无用的儿子!他在丛林间狼狈地逃窜如同丧家之犬,没有搏命的本事还偏要做断头买卖,就是不智!我是唯一一个在那条路追上他的人,只有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上树占据制高点,看着他逃跑的背影,瞄准他的头。这就是我们行动的战利品,当然不会在眼皮底下放过,我开枪了。”
裴逸的表情瞬间凝固,已忘记呼吸。他过后需要缓一段时间才能明白雷组长讲的什么意思。
“我的枪法如何,冒爷你了解的?在战场上我从未失手。”雷魄笑得十分兴奋,“你儿子的头被子弹炸开一个血洞,脑浆溅在旁边大树上,击毙的地点是云树寨后方、桐山左麓、第13号公路上方大约两百米处,这个位置我说的准确吗?你的宿仇应当是我,你很愚蠢地报复错了对象,你从一开始就杀错了人。击毙你儿子的神枪手怎么会是廖警督呢,明明就是我。”
吴廷冒恸嚎:“啊——”
厉寒江的目光也瞬间破碎:“不是——”
裴逸用眼神指挥:琰琰你低头。
被骗了吗,这么些年都找错了仇人?语言刺激足以扫平最后一分理智,毒/枭眼底射出愤怒与狂躁,抡了胳膊调转枪口怒射雷组长的头——
裴琰在哥哥飞快的眼色示意之下,低头往侧面扑倒一腿横扫绑匪……他扑向他爸妈,把裴之迅夫妇全部推远,快躲开——
一家人叽里咕噜摔成一团,保命要紧,也不知穿高跟鞋的徐绮裳女士有没有崴着脚。
裴组长已经杀至绑匪面前,手指狠狠掐住吴廷冒试图牵动引爆装置的那只左手。能听到他瞬间发力捏断腕骨的可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