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驾车回城,愈往市中心地带灯火愈盛,点亮十里长街。
柏油路面腾起轻烟,他的心思已经紧锣密鼓在行动的路上……
半道接通电话和耳机:“哥,在呢?”
男人沉沉的声音,有那么一丝期待:“在。”
裴逸:“等我?”
章绍池哼了一句:“等不起,不知道你今晚的钟点是哪个时区?”
裴逸说:“我就快到四环路了,嗯……我给我爸妈还有琰琰,订了一个出境的私人导游豪华套票,把你也加上了,你陪他们一起去?”
电话另一头都愣了,章总七窍生烟,重复了一遍:“我陪你父母和你弟,去旅游?!”
“不就应当是哥哥你陪么?也是咱爸咱妈啊。”裴逸厚着脸皮耍赖了,“你和爸妈混那么铁,同桌吃饭相谈甚欢,你都在我们家过夜了,临走还依依不舍。”
“还没混到能一起出去旅游那么铁!”章绍池摇头,“你自己不陪?”
裴逸只能赔个笑脸,陪不出人头:“我、我最近……”
“你哪也甭想去。”章绍池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爸刚刚来电叮嘱我,他们订了一个呼伦贝尔大草原蒙古包七日游家庭套餐,带着你和小猴子全家度假,让你一定,务必,出席全家七日游。”
裴逸差点一脚踩错刹车:“我事忙,我必须出差。”
“我可以等三个月,但你必须留在国内。我们自己的国家,现在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你没看到新闻头条各国机场、学校、教堂和qing真寺都在爆/炸么?”章绍池摆出家长的霸道作风,“你爸妈和我都不批准你出远门,你看着办吧。”
国内安全?
情报六处的高官在公路上接连遭袭是谁干的,哪里还有真正的安全?嚣张的匪徒一日不除,哪有山河的永固、四海的平安?
……
裴逸明白他的伴侣非常强硬,固执,轻易无法说服。章总最近就不错眼地盯着他,甩不掉的一块牛皮糖,把他的后背当作住宅小区门口的电线杆子了。自从贴上这张署名【章绍池】的牛皮小广告,宣誓了所有权,揭都揭不掉了……
像这种甩不脱的人,就只能随身带着。
因此,当晚章总被裴组长一路指引着,在近郊某一处停车场会面,就上套了,直接被裴逸架走,马不停蹄就赶赴机场。
裴逸订了最快一趟航班的头等舱,掩人耳目行色匆匆,即刻就出发。
章绍池当场都懵了:“单人匹马你抽疯吗?组员都不带,你敢去缅甸剿匪?”
“我都名草有主了怎么能是单人匹马?咱俩明明是出双入对。”裴逸在奔赴前线的时刻还能开玩笑,“就跟我师父当年那样,他是那个用脑子指挥的,身边只需要带一个指哪打哪的最听话的,啊——”
裴逸没能讲完这句就被他男人顺势推进机场大厅角落的一处洗手间,被摁在马桶盖上打了屁/股。
利用洗手间隔间的方寸之地,裴组长替两人匆匆地做了遮掩化装,贴上乳胶假鼻梁和假下巴。裴逸甩给他男人一本化名护照,MCIA6密证科最新出炉的周边产品,是假的真护照。
“去哪?”章总用口型问。
“别担心,不会带着你冒险,我们不必出境。”裴逸在嘴边竖起一根食指,嘘——
他在贴身搭档的手掌中,划出两个字母:HK。
……
Hong Kong, a.
毒巢敢在燕城郊外暗算陈总,几乎得手,这就是公然示威宣战。不剿灭对手老巢,不足以告慰以鲜血祭奠边疆土地的战士。
但裴逸没有冲动到自投罗网。对方现在一定在那些地方挖坑设伏,等待猎人。
北缅毒巢除去走Y省运输通道,另一路通常经由香港周转,再分发下线,流入内地南方城市,或者出口东亚其他国家。档案中,双方上一次大规模交手,香港扫毒局倾巢行动抓获大批马仔,可以追溯到八年之前。
档案里全部有迹可循,留下前情因果的许多痕迹,因此裴逸先取道香港,迂回路线调查线索。
这一路在飞机上,一张毛毯一双人。
他们在毯子下面放纵十指相扣,轻挠对方的手心,一路同在。
这家航空公司的头等舱吃得不错,以泛亚洲菜肴为卖点。裴逸瞅一眼菜单,掠过了鳗鱼寿司和韩式牛仔骨,锁定咖喱鸡块和椰香菠萝饭。
两盘飞机餐上桌,纯正东南亚口味。飞机餐再好吃也比不了自家男人做的家常便饭,但裴逸大口大口地扒饭,一扫而光,意味不言自明。
章绍池漠然着脸,点什么吃什么,但绝不点头应允。
裴逸拿过一张雪白的餐巾纸,用钢笔在上面速写了一头大象,推到章总面前。
俩人像特务在飞机舱内接头,一脸平静,视线不可及之处早已风起云涌。
章绍池拿过钢笔,在餐巾纸空白处,添上一个射箭的小人。
画工相当不赖,弓箭手biu biu射出锋利的小箭,啪,啪,啪……章绍池在大象身上插了好几支利箭。
裴逸赶忙点头:正是这样,我们就是要“干掉”横行克钦二十年的这头大象!
章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