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会伤害亲爱的小裴,完事之后就放你,让你继续做他的忠实保镖。”
伤号几番努力之下眼神仍然发散模糊,神智不太清楚,记忆已然错乱颠倒、连不成篇儿了。
“我要‘伤害’的是另外那几个,早就该作古的老混账!”黑衣人豁然起身,绝美的面容在光下现形,决绝清冷,“帮我办这件事,闻羽少校,你该上路了。”
山间河水潺潺,古老的木桩架起一栋栋阁楼,立在河岸沼泽之中。
阁楼里,屏幕和电子设备连接着红黄绿各种颜色的线路。信号屏蔽塔和窃听设备彻夜工作,滴——滴——
黑衣美人长发垂肩,端坐在宽大的藤椅中间。最高端的黑客,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
一头黑发绑成乌亮的马尾辫,空气里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即便多年漂泊流浪,像大河上的一叶浮萍游历于风霜与尘埃之间,兜兜转转,最终深埋在黑暗沼泽的腐殖质之下,却都没有抹杀面容的气度,身姿的优雅。
黑客单手在键盘上抚摸一遍,屏幕流畅地显示一行电文:【宝贝,我想念你,我回来了。】
……
被远方黑客惦记着的那位宝贝儿,此时正在他老情人的别墅里,欢度春/宵。
行李都懒得搬,直接就把大活人塞进来了。裴组长认为自己在章总的家里,地位牢不可破、坚不可摧,谁都不能撼动,如今再搬回来是天经地义的。
他也不那么介意被自家男人金屋藏娇,为爱情而献身他脸皮厚得很。更何况,当初就是他霸住二舅舅的家,坚决不准别人进,还凶巴巴打破了另一只小骚猫的脑瓢。这种事他从来就没谦让过,他睡过的人就是他的。
量身定制的睡衣,全新成套塞满衣柜的换洗衣裤,绒拖鞋,厚毛巾……
还有剃须膏,润喉糖,咖啡杯,甚至用惯了的某品牌的润滑剂?
原样儿摆放,东西都在。
嘴角划出一道温柔的弧度,小家猫这回表示挺满意。裴逸特意拿起每件物品,仔细打量,都是章总这两天着急忙慌准备的,现买的,照着他原来用惯的东西,成套地都买回来。
成熟男士住的房子,装修和家具以褐色、实木色和乳白色为主,装饰格调也很简洁,没那些花哨,饭桌上一束花都没有。
但是,假若章总现在就往饭桌上摆个花瓶,再装点儿水,屋里养的这只猫可能会自己跳进去摆出造型——裴先生这一整天心情好得都快要盛开了。
裴逸轻手轻脚路过客厅。那里能闻出饭菜的酱香,有人今天亲自下厨秀手艺。
“老流/氓……今儿这么乖,想干嘛啊?”裴逸自言自语地唠叨,“又想拆弹?”
拆弹这个梗现在当成笑话讲了。
灶台上烟火旺盛,章绍池耳朵一动,心有灵犀地回头。
裴逸扭开脸假装自己才没有偷看呢,插着兜若无其事地走开。他继续翻翻捡捡,对整个别墅进行地毯式“搜查”……
“买了一小盆九肚鱼。”章绍池在厨房里说,“你说过你爱吃。”
“哦。”裴逸在另一个房间里回答,有顺风耳。
“螃蟹做什么口味?”过了一会儿大厨又问,不慌不忙地,“香辣,麻辣,葱姜,还是你就要清蒸的?”
“别弄太辣呗。”裴逸嘟囔。
“反正又不干/你。”章绍池哼了一句,“香辣的不要吗?”
裴逸再次伸头瞥了一眼,“你爱吃什么口味,就做你爱吃的!”
“赶紧的,说。”章绍池道,“要下锅了。”
“以前咱俩在新加坡一个馆子吃的,那家餐厅叫什么来着……”裴逸忍不住从客厅墙拐弯后面走出来。
“姜汁螃蟹。”章绍池接话,倒油上锅了,“在酒店旁边两条街,海边,夜市小店。”
裴逸心里泛出一片暖水,从后面贴上去,在他的专属大厨后脖子上,很不害臊地舔了一口。
章总打个电话就可以把隔壁凯悦“新荣记”的主厨喊来,让厨师在家里做出一桌海鲜,但那样就显得很没诚意,裴先生难道自己请不起蓝翔毕业的厨子吗?
爱人乐意搬回来跟他同住,竟然让他生出受宠若惊感激涕零的心情,面子都有了光彩。
小裴乐意吃他做的饭,他就乐意给做。活过这三十多年,享受过富贵荣华也经历起起落落,如今终于大彻大悟,但求能有一位情投意合的爱人,与他相伴终生,互娱同乐琴瑟和谐……这些都比四处钻营赚钱重要得多。
做菜原料是章总清晨开车出门,去东郊海鲜市场买的。
没有使唤秘书或司机,自己亲自去买,去挑,才显得用心了。所以裴逸睡过懒觉从被窝里钻出,带着一身红肿的草莓痕迹,发现他男人起早出门遛一圈儿,都回来了。
“去得晚了活鱼就都没了,就剩下死的和半死不活的!”章总解释。
这一整天,章总处理积压在手的公司事务,花了仨小时,去早市买鱼虾螃蟹花了俩小时,在阳台侍弄快死了的几盆绿植以及收拾房间又花去俩小时,再加上亲自下厨的工时,这还没有算上在床上黏糊亲热的时间……这位老板和时下热炒流行的“996工作制”,正好反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