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无情地清除一条生命。
如此冷血,手段令人发指。
依陈焕的讲述,黄永锋是北缅出生的华裔,当初是因当地战乱和毒/枭争夺地盘相互交火,流离失所。家中亲人都不幸故去,这男孩就成为遗孤,在边境被我们国家的好心村民收养了。
命运偏偏不给雪中送炭,却总要雪上加霜。上帝只照顾那些自幼优渥的天之骄子,却不垂怜这些孤助无依的脆弱灵魂。
裴逸后脊又打了一个寒噤,总感到莫名地难过。
月光投进窗子,慰藉似的摩过他的额头,落在他的眼里,最后将他自己的影子清晰地投射在这张桌上。
好像不适合用“唇亡齿寒”来形容。裴逸自认为自己足够聪明,不会做出无脑的蠢事;他意志足够坚定,也不会背叛最初的誓言。
然而,这算是某种“同命相怜”吗?他也经常会感到孤独,内心迷茫,漂泊无定的身躯总想抓住远处岸上的绳索……
“咱们六处的青年特训营,不会就是个没挂牌的福利院孤儿营吧?”裴逸突然爆了,“为什么都是我们这样的人,我,宁非语,黄永锋?”
陈焕一愣。
“难道你们故意招募无家可归的孤儿么?”
“当然不是这样。”陈焕白他一眼,感到很可笑,“你想歪了吧?我就父母双全。还有连处长,还有你们楚总、霍将军,不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子人口很齐全嘛。”
“……” 裴逸不吭声了,仍心存疑虑。
或许,幕后之人看中这些身世流离命运卑贱的孤儿,身边没有太多亲人朋友照顾,容易被诱拐。这类年轻人的性格里,时常充斥着敏感孤僻、乖戾偏执的因子,很容易就被歪理邪说蛊惑,甚至控制洗脑,这很有可能。
裴逸终于递上最重要的第三张牌,鸟嘴面具下的人,又是谁呢?
“陈老师,您不可能再隐瞒我。残留血液已经证实他与冷鹄的亲缘关系。他和黄永锋也一定有某种联系,您说吧?”
陈焕脸色一下子黯然难堪:“他是远东中亚A组的探员。他是通缉犯冷鹄的同胞弟弟,他叫冷枭,常年驻扎莫斯科到里海一线,离你的活动范围很远所以你不认识他。”
裴逸强忍惊愕,眼底洇出一道暗红色:“我们自己人?……他就是为了,单纯地向我复仇?”
“复仇是我们唯一能确认的动机。”陈焕双手交叠握在桌上,自带的一瓶矿泉水都喝光了,中途还去了趟洗手间,可见心情焦虑复杂,“你击毙冷鹄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们知道事涉敏感,立刻以其他理由让远东A组的冷组长从一线撤回,缴枪让他退后勤了。这确实对他非常不公平,他原本没有涉案,没有犯纪律错误,但是,但是当时……”
人事上两相权衡,上司选择了保住他们认为更重要的北非A组裴组长,只能把冷枭停职召回。
因此,这人一怒之下“失踪”,再也没有回头。
或许早在两年前那时候,冷枭就被怀有心计的人接收纳入了黑暗的组织,成为一颗钉子,一个“异端”。
……
裴逸用双手捂脸,很痛苦,慢慢地趴到桌上。
“这件事,原本,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你们早就应该告诉我实情。
“你们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就有机会向冷鹄的弟弟解释清楚,我可以跟他坦白一些内情,让他了解当时真相和原谅我……
“即使冷组长不能原谅,也是我和他之间私人恩怨,我和他一对一私下解决,而不应当是这样,我……”
裴逸的脸在月光下雪白如雕塑,睫毛上挂了一些湿痕,他是很情绪化的。
然而现在,即便他去坦诚情况,也太晚了。发生这一连串袭击事件,损伤人命大动干戈,冷枭犯下的刑事罪案无法从MCIA的档案中抹去。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一切都太迟了啊。
这人将会押送MCIA总部的重犯监牢,随后提审,侦讯,再设法调查清楚此人背后支撑的更庞大的网络,假若在他们看不到的暗处,真的潜藏这样一个部门,总是跟正义联盟对着干。
裴逸最后将第四张牌压在桌上,压在自己掌心之下。
“陈老师,第四张牌,江瀚。他到底是谁?”裴逸盯着他上司的眼刨根问底。
前面三张牌都不重要,那三人都是喽啰、打手,只不过按武力值在打手里分个A、B档,分出个红桃或者草花,在裴逸的判断逻辑里没有区别。江瀚才是背后一张大牌,深藏不露。
每次提及江瀚,陈副处就缄口不言讳莫如深,像撬不开壳的一只老蚌就是不吐口,让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
……
章总这一晚儿就没出门,变身很老实的居家男人,在酒店房间收拾行李呢。
他一向习惯自己打包,不紧不慢地整理衣物和鞋,还有旅行途中的纪念品小玩意儿。
他很挑剔的,看谁都看不顺眼,就不喜欢别人乱动乱放他的物品。
当然,小野猫除外,章总第一时间就察觉小裴把他藏在皮鞋里的“礼物”偷偷拿走了。
于是,每晚耐不住寂寞自我排解的时候,他闭上眼幻想爱人的美妙身躯,又增添了另一类场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