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儿一早换上了自己做的新嫁衣, 只稍稍用了些裹腹的吃食跟水,便披上盖头。
她家送亲的队伍,就在柳家门前跟姜家迎亲的队伍碰上。
柳枝儿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轮番背着新娘子走了一小段, 才把她抱上迎亲的轿子,算是意思意思给男方家一个下马威,叫他们知道新娘子这边足足有三个兄弟, 是欺负不得的。
只是,由于两家离得实在是近,抬着新娘的轿子, 愣是绕着村子走了一圈儿才到姜家。
轿子被抬到姜家院子前, 从这里开始直到堂屋,地面全都铺上了一层染红的布——自然不可能拿贵重的丝绸,而是简单给麻布染红就可以用了,这是由于新娘子下轿后,需要被新郎牵着过马鞍、跨火盆等等, 可新娘子又不能脚沾地,所以在需要她自己走的这段路上铺段吉祥如意的红地毯, 就不会沾上晦气。
进到堂屋,姜家双亲已经不在了,便只有牌位。小夫妻俩在这拜了堂, 接下来就没有新娘子的任务了。
二哥把柳枝儿抱起来,送进他们的新房, “你得一直在床上坐着,白芷在这陪你,孩子们也都在这屋,你要是想喝水想吃东西,让白芷给你拿。”
“好。你喝酒时用点心思, 不要杯杯满杯杯饮尽,别被灌醉了。”柳枝儿嘱咐着,“我这边安安静静的,就是坐着而已,你不用挂念。”
拜过堂之后,新娘子要在新房里“坐福”,自个不能乱活动,免得失了福气。
姜白芷虽不怎么在意这些没道理的传统,但也选择了尊重这个习俗。反正婚宴人员驳杂,她这个未嫁的姑娘家,就不在外面瞎搀和了。
大徒弟、二徒弟的家里人都来了,会帮忙待客,关系好的杨二郎一家也来了,除了东云婶子要照顾年纪小的阿柚、不能顺便帮忙之外,杨大郎、杨二郎还有他们堂弟阿坤,都跟着姜白芷大哥一起,在外头特别忙碌。
小妹青黛则是带着大哥的儿子姜附子、还有小弟草果,待在她的房间里,以免他们几个年纪小的,跟客人发生冲撞。
姜白芷这边,是带着二哥的儿子姜谷子、还有柳枝儿带来的陈佑,一起在二哥新房里待着。
新娘坐福的时候,惯例是有婶子或者嫂子相陪,但姜家没有这样的人,只能姜白芷来负责这件事。不过她也不是一直在这陪着,等要准备开席前,她得去厨房,负责做芋泥甜饼跟四喜丸子。
其他的菜,是大徒弟他娘关大婶、还有三弟、跟柳家安排来的几个帮忙的妇人负责做。而且他们根本不在一家厨房,要做的饭菜数量太多了,姜家自家这边,为了方便姜白芷,就做芋泥甜饼跟四喜丸子,还有三弟在家做卤鸭以及两样凉菜。姜家另外借了旁边柳大伯、柳二伯家的厨房,让其他人在那边做别的热菜。
米饭则是在杨二郎家蒸的,等蒸好了,会有人抬到两边开宴席的地方。
热天里成亲有个好处,就是不怕饭菜太容易变凉。但这么热的天,那么多宾客来来往往的,难免会都会热一身汗。
等姜白芷出去帮忙做菜时,见三弟鼻头上都挂着汗珠子,脖子上还随便搭着一条毛巾,方便他随时擦汗。
“怎么热成这样了?”姜白芷过去,顺手帮他把脸上的汗给擦了。
三弟无奈地耸肩,“我这一直煮着卤汤,能不热吗?姐,你不用管我,得赶紧做菜了。”
“好。”姜白芷戴上围裙,手脚麻利地动作起来。
她还特意多做了些甜饼跟四喜丸子,一部分给青黛他们几个吃了填填肚子,一部分给陪着新娘的两个孩子。至于新娘本人,未免吃喝多了想去茅厕,只能尽可能只吃几个饱腹的板栗,少喝些水。这甜的芋泥饼跟咸的四喜丸子,可都是吃了容易渴的食物,姜白芷不敢给需要坐福的二嫂吃。
好在,只需忍这么一天就行了。
宾客都是赶中午的宴席,二哥在大哥的陪同下,给每桌人都敬了酒,即使这土酒的酒精含量不高,敬酒敬过一圈,又被一些人拉着单独灌了些,他也喝的双颊赤红了。
婚宴分别在柳家的祠堂、跟杨家的祠堂办,一边是十桌,另一边是十二桌,都是热热闹闹的。有些是从镇上来的客人,比如说药行掌柜的、易大夫等人,有些是柳家在外村的亲戚,大部分是胡杨柳村内部的。除了属相有点冲新人的、还有一些由于其他原因不适合参加婚礼的,其他村里人,大部分都来了。
原本姜白芷还以为,这次婚宴会浪费不少饭菜,没想到由于今天几个下厨的人,手艺都太好了,导致桌上人人吃到撑,最终也没剩下什么,那几样荤菜,更是连渣都没剩多少,有些人家还是过年时才吃过大鱼大肉,着实嘴馋了。
剩下的那么点东西,也没法叫别人整理着带走,干脆就让杨大郎、杨二郎帮忙收拾时,直接把残羹剩饭倒到木桶里,都拿去喂姜家养的鸭子、还有他们家养的鸡了。
晚上一起吃饭的人就少了,只开了两桌,大多是帮手的人家,会再聚一起吃个晚饭,中午多做的大菜,再配几个小菜,又是油水充足的一餐。
只是,这里没有闹洞房的习惯。因为新娘在盖上盖头,进到新房后,有很多忌讳,其中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