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妹待在一处, 没有外人在，言行都放纵了些。这么闹了一会，柳莺娘虽脸上笑容未散, 心里却还是觉得很郁闷。
她知道，没有意外的话, 她最终真的会像姜白芷说的那样, 将就着在矮个里面拔高个, 赶在二十岁之前嫁了。
距离她的二十岁，还剩不到一年, 她如何能真正开心起来？
“天哪，就不能让我在山脚脚捡回家一个好男人吗, 只要长得好、性格好、对我好，我宁愿自己努力养他。”
姜白芷无语地摇摇头。
能说出这种话来，看样子，柳莺娘已经有点疯魔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缘分或许很快就来了。别天天忧心, 先好好过日子吧，自个私下多攒点钱也挺好的。不知道将来嫁个什么样的人，反正自己攒的钱多肯定是有用的。”知道好姐妹心里头不舒坦, 姜白芷再度劝说了一番。
柳莺娘想了想, “你说的有道理。可我没你的本事，也就能多做点绣活去镇上卖了。”
但如今年成不好，正是大家更在意能不能吃饱的时候，绣帕、小荷包这类绣活, 并不算好卖。
“顺便开始给你自己准备嫁衣吧。”姜白芷悠悠提醒道。
成亲时穿的衣服、戴的盖头、穿的鞋子等等，可以请人帮忙做，最后自己象征性在上头绣几下就行了。但若自己就擅长女红, 就干脆全部自己亲手做，寓意更好，也省了些钱。
“我爹娘已经给我买好大红的料子了，”柳莺娘用手撑着脸，“之前看到红色就烦，现在想想，是该做准备了。刚好借着要买各种针线的理由，找我爹娘、我哥他们要点银钱，塞进我自己腰包。”
柳莺娘在家得宠，才理所当然地这样说。其他人家的闺女，大多只能指望父母能多给些嫁妆，让她们在夫家撑得起颜面。
“说起来你不也快了么，我记得之前你哥说过，家里银钱不多，要先攒钱给你充嫁妆，等你成亲之后，他们俩再考虑续娶？”
“这也未必。我家其实还有些银两，不然我哥不会轻轻松松地准备养鸭。那些银钱，够给我准备嫁妆，也够我两个哥哥再娶妻了。”姜白芷这回没再瞒着柳莺娘，她家连番做了这么多事，村里人稍微计算一下，也能算出姜家定然还有不少家底。
柳莺娘松了口气，“这就好。那你什么时候准备自己的嫁妆啊？我爹已经给我备了足够多的好木材，就等亲事定下来，请人给我打家具。”
“我等明年再说吧，不想太早嫁人。我现在就想快点把医书写出来，收些徒弟，好好教他们。”
“只是，你说收徒要求一定得识字，村里以前就学过识字读书的人大多想考秀才，哪里会到你这来学做大夫？之前没提要识字的要求，倒是有不少人家动心思。”柳莺娘无奈回道。
识字，这个看似简单的门槛，竟然几乎把村里有意拜师的人，全部拦在门外了。
“那有什么办法，我是想教些能看病治人的大夫出来，医术都有得教了，难不成我还得先花几年教人识字读书？”姜白芷在这方面可不肯退步。
万一她撤去“识字”这个条件，保不准有人图她也能教人读书，就把孩子送她这来读书识字，等学的差不多了，又说不学医了吧，转而把孩子送到外头学堂去准备考功名。
这事要发生了，她得活活被气死。
柳莺娘拍拍姜白芷的肩膀，“虽然你有本领，但也不容易啊，唉。”
“说起来，莺娘你以前来我家玩，我不是教你识过一些字么？”姜白芷想起这个事来。
“啊，对，怎么了？”柳莺娘疑惑地问。
姜白芷摸摸鼻子，试探着问：“要不，你闲时来给我当半个徒弟？我单单教你妇人身上的病痛与医治法。”
“别！你别！”柳莺娘嫌弃地推开她，“我可不喜欢做这些事。”
唉，不喜欢就没办法了。
姜白芷其实有点自己的小心思，她虽然期望自己有个美满的家庭，嫁人后跟相公处的和谐，生几个小孩，热热闹闹的，但……架不住她也有点害怕，在这个世界，生小孩的风险蛮大。
她就想，在自己嫁人前，好歹收三两个女徒弟，至少教她们更合理、更安全的妇科知识，尤其是得加强训练她们的接生技术。
不然的话，姜白芷自己身为医者，都有点害怕生小孩。
“可惜我家青黛太小了，我是想先教她妇人之事，但她年纪小，恐怕学好些年才能有点本事。”小妹姜青黛今年才十岁，正常的小姑娘家家，学个一两年，也没法放心她去给人接生。
至于村里本就有的接生婆，都不识字，且年纪大了——她们基本是自己生的多、然后渐渐参与给别人接生，经历多了，自然成了所谓的接生婆。这些人，真的听不进去姜白芷这个年轻姑娘的指点——她已经试过了，所以姜白芷不会考虑给这些人开个专门的接生指导班。
听姜白芷讲着讲着，柳莺娘突然想到什么，说：“你之前不是给那个谁，栓子叔家那个小孩……”
“胡嘉鸣？”
“对，就是栓子叔娶了外村一个和离的女人，她带来的儿子嘛。你不是给他治过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