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就是杨二郎他娘——东云婶子住的那屋。
姜白芷早熟门熟路了,轻轻在掩着的房门上敲几声,听到里头东云婶子的回应,这才推门进去。
“白芷,你今儿怎么来了?”东云婶子正倚在床头,缝制一双素绢的白袜。
姜白芷拿着椅子,也坐在床边上,跟东云婶子面对面,不好意思地提道:“婶子,我得了块桃红的料子,还挺喜欢,但我自己不擅长做衣服,听二郎说您这些天愿意缝缝补补,我就厚着脸皮来找您帮忙啦。”
“你这孩子,这有什么,”沈东云勾了一下姜白芷的鼻头,“你帮我们家那么多,别说给你做一件衣服了,就是你让我包了你一年四季的衣服,也是可以的。”
“诶,那可不成,怕累坏您了。”姜白芷笑嘻嘻的,让常年难出门的东云婶子,看着就很欢喜。
“说真的,我今年感觉身上舒坦了不少,说不定还能老来回春,养一养,搞不好啊,明年都能下地干活了。”
姜白芷听她这么说,便顺手给她把了个脉,还贴在她胸口仔细听了听。
“脉搏的确有力了很多,看样子,二郎找的那人参,算是补到位了。”
这附近的山上,野兽比较多,所以挖到野生野长的人参,也相当难得。那药行里,人参都是卖一支少一支,姚掌柜轻易不肯卖给普通客户,价格也有点吓人。
所以前些年,姜白芷知道杨家条件,根本都没敢往人家药方里配人参。
得亏杨二郎运气奇佳,竟然自个挖到了人参,姜白芷这才叫他将人参切片,也不入药,只每次用一片,炖鸡汤给他娘喝,另外她还对应调整了药方,这样喝了将近两个月,气血大大补足,东云婶子的身体,自然好了很多。
刚好今年气温高,又比较干燥,虽然这对绝大多数人不是好事,但对于体弱阴虚怕寒气的东云婶子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您这两个月还能觉得好受些,因为天暖和。但真进了大暑天,又太热了,到时候您可能受不住那么热,就需要在屋里适当洒一点凉水降降温。但也不能撒太频繁,因为潮气重了,您也会不舒服。”
东云婶子点点头,看向跟着进来的二儿子。
杨二郎笑了笑,“娘要是觉得热了就跟我说一声,我从井里弄凉水进来洒。”
杨家前院里是有一口井的,非常方便。姜家天天还得去外头挑水回家用,杨家直接用井水就可以。
听说,这块地是杨父特意挑的,就是为了能在自家院子里打一口井,方便他疼爱的大小姐妻子随时取用水。东云婶子爱养花草,可浇灌花草要水啊,杨父还得打猎,不能保证及时挑水回家,这井就显得很有用了。
他们家还能把没吃完的荤菜用篮子装好,吊在井里,低温保鲜更久。
对此,姜白芷可是羡慕得不行。她家当年也有足够的钱能打井,但是她家那块地吧,人家给看了,说不合适,要想出水,须得打很深才行,人家打井人根本做不到打那么深的井眼。
心里头又惦记了一下井,但姜白芷不是喜欢强求的人,知道自家打不出来,也就算了。
她看东云婶子心情不错,干脆坐着跟她闲聊了一会。
把她要教杨二郎打山洞、过段时间种土豆的事情都说了。
“我家两儿子,除了打猎,在别的事情上都不太通,白芷你愿意带带他们,实在不知道怎么谢你。”东云婶子是真心很感激很喜欢姜白芷,这么多年了,就数姜家对他们家的恩情最深。
姜白芷摆摆手,“这又不费啥功夫,二郎还总送猎物给我家呢,也很费心了。”
姜白芷是这么认为的,她姜家跟杨家有来有往,她帮杨家一点,杨家也会还一点,并不会谁家欠谁家什么。
可东云婶子不这么想,她这么些年也算是一直过着大小姐的生活了,虽然身体不好,但先是夫君有能耐,后是两个儿子争气,都把她保护得特别好。
村里许多人不太瞧得上她这样的人,不旺夫,不旺子,不会干活,还卧病在床拖累后辈。当年杨二郎到处央人给她看病,很多人都劝说,生死有命,说她的命就这样,享多了福,后半生就得受苦,没必要在家里那么难的情况下,还苦巴巴花钱给她看病。
当时是年纪还小的姜白芷,被杨二郎请上门来,仔细地望闻问切,认真地开了药方,叫东云婶子能挺过丧夫后身体最差的那段时光。
而且姜白芷从来没有瞧不起她,还夸过她刺绣的手艺,是村里唯独说过,若不是她身体不太好,光是靠这一手刺绣的本领,也能赚钱养家的人。
这样的夸赞与鼓励,对于当时觉得自己拖累两个孩子、已经心存死志的东云婶子来说,成了她选择努力活下去的一种信念。
东云婶子没有特意感谢过这一点,但一直记在心上,当做救命的恩情。如今,姜白芷又这么用心地帮她两个儿子学种地,使他们多了打猎以外的本事,也很值得她感激。
“二郎,你把那我床尾那个顶箱柜打开,底下放的是以前攒的布料,你把那匹烟青的素罗跟鹅黄的沙罗、还有蓝草染的深色葛布,都拿出来。”
东云婶子会的东西不多,如今姜白芷来找她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