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钧眉毛一挑:“你要走?”
这下,连童冉也感觉到了他的不悦。
“是, ”话在童冉嘴里转了一圈, 最后还是笔笔直地扔了出来, 他拱手道, “臣在京中长日无事,想早些回金河监去。”
楚钧放下筷子:“过了年后就是大计, 你是监察使, 要进京参加京察。与其一个多月后再跑一趟,不如继续留在京中。还是说, 你觉得朕招待不周?亦或是……记恨朕抱走了你的猫咪?”
“不是,怎么可能?”童冉笑, 右脸颊上的酒窝有些僵硬, “能住在陛下的偏殿,是微臣的荣幸。”
“那为何要走?”楚钧道。
这话仿佛是在说,只要童冉走便是嫌他招待不好,或者记恨他抱走了猫。可真是不讲道理, 童冉腹诽, 却碍着身份和情面, 不好直接骂人。
最后他道:“臣身为金河监的监察使,长久不在总是不好,好像臣故意躲在陛下这里偷懒似的。”
他最后那话像是在耍小性子, 尾音上翘,显得有些可爱。
楚钧微微偏了偏头,而后道:“你那儿不是有个副使, 叫顾岚的,听说很是能干,让他先顶着。”
童冉暗呼失策,楚钧日理万机,竟然连他身边助手的名字都知道,早知道应该找个更高级的理由。可是他想了半天,也没别的理由啊。况且,他是地方官,要早一点回到自己的治地很奇怪吗?拦着不给他走的皇帝才奇怪吧。
“菜要凉了。”楚钧道,示意他继续吃,又让侍候的小内侍给童冉盛了碗粥。
童冉吃了两口,食不知味,他咽下那粥后又道:“陛下既然不让臣回去,总该给臣一点事情做吧。”
苏近又是一头冷汗,自从去接童冉进宫开始,他这心脏就没正常跳过。哪有臣子这样跟皇帝讨活干的,是嫌自己命长吗?
楚钧也在吃粥,咽下一口后道:“你想做什么?”
童冉想也不想就说:“我要造火车,需要炼铁坊,还要大作坊,我要弄蒸汽车头还要铺铁轨,工程浩大。金河监地方大,陛下让我回去弄吧。”
楚钧拿过内侍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道:“苏近,笔墨伺候。”
不一会儿,有四名内侍抬来一张桌子,另有几人捧了笔墨纸砚而来,楚钧净了手,拿起笔便洋洋洒洒写了几行字,最后盖上私印,交给童冉。
“京里头有兵部的炼钢坊和炼铁坊,都南道有工部的,也不远,另外需要钱的话直接问户部去拿。这是朕的手谕你收好,凡郎中及以下的六部官员,你皆可凭该手谕调动。京郊有一片空地,一会儿让苏近带你过去,那是朕的地方,你可以随便用。”楚钧道。
童冉眨眨眼,揖道:“陛下,您给臣这个,就不怕臣乱用?”大成的官场职能明确,各部一把手都不能指挥其他部的官吏,随意调动六部郎中以下官员这样的权利,就是内阁首辅也没有。
大成上下,大概只有皇帝有这样大的职权了。不过以大成一贯的传统来说,皇帝也很少这么做,多是通过内阁把旨意传达给六部,再让他们按旨意行事。
而现在童冉有了楚钧这份手谕,就可以跳过内阁,甚至跳过各部尚书和侍郎,直接调动他们手下负责具体事务的官吏了,这是何等大的权利。
“你想怎么乱用?”楚钧问。
“比如,来个烽火戏六部?”童冉道。
楚钧被他逗笑了。他低笑两声道:“若是如此,六部官员定要恨你,你便只能一辈子躲在朕的后宫里了。”
桌上还放着满满一桌早点,早膳的香气仍飘荡在房间里,若不是楚钧身上的龙袍过于庄重,童冉都要把这当成自家的厅堂了。而楚钧这话,也仿佛带上了几分暧昧的色彩。
不过这只是在自己耳中,楚钧不会有别的意思。
童冉敛下眉眼,附和着笑了两声,最后道:“谢陛下信任。”
“放手去做。”楚钧道,“朕想瞧瞧,你口中的火车究竟是何物。”
“是。”童冉弯腰,一揖到底。
*
从楚钧那里回到偏殿时,小老虎刚醒,它钻出被窝,跑到了床边:“呜哇!”
“你终于醒了。”童冉过去,最近小老虎又变得有些嗜睡,而且睡觉的规律也跟往常有点不同,害得童冉时时刻刻都让人备着吃的,就怕它醒来饿了又没东西吃。
童冉抱起小老虎,亲亲它的毛脸蛋。
“呜哇。”小老虎转头避开,胡须擦过童冉的脸,有些痒痒的。
“崽崽,先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出去一趟。”童冉道,他让人端了小老虎的膳食来,亲手喂给它吃。
今天的小老虎很配合,坐在他怀里,就着他的手吃东西,时不时还会出声要求,要吃另外的肉。童冉被小老虎的乖顺哄得很是满意,对它的要求更是百依百顺。
吃完饭,童冉带着小老虎出宫,去了京城里一间范氏的铺子。
这间铺子的掌柜得过范恒吩咐,童冉一出现便把他引入内间,问他可有吩咐。童冉看了一圈道:“你这儿可有那种陈年的、不紧要的账本?我有点用,不过因为会给别人看到,不知道方不方便。”
掌柜的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