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狩衣的青年端正的面容上迅速闪过犹豫、恍惚以及坚定的神情。毋庸置疑,在某一个瞬间他相当心动松谷莲的提议,但是最终他还是拒绝了:
“不,芥川先生,这不仅是疤痕,更是我决心要与加茂家划清关系的见证。”
“多谢你的好意。”
“但是,我还是决定留着它。”
松谷莲静静地注视着他,记下了他的表情变化顺序,如此精湛的表演现在可是不多见了,他要留下来做参考,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动容:“原来如此。”
两人互飙演技,一个暗暗猜测对方是否发现了什么,一个若有所思,缝合疤果然藏着什么秘密。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夜空中没有闪烁的星,想来明天应当是个见不到太阳的阴雨天。
松谷莲告别了羂索,准备找个地方换行头。刚刚选中一个漆黑无人的小巷子,还没走进去,他忽然隔着一条街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似乎视线相当敏感,几乎是松谷莲目光落上去的一瞬间,眼神便追了过来。
四目相对。
织田作之助表情渐渐染上疑惑:“……松谷?”
五分钟后,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家咖啡厅中。
“啊,所以说是因为刊印出来了才特意来东京的吗。”松谷莲微微笑着,笑意不深却是装备「库洛洛的全套装备」后最真诚的笑容。
实际上不止如此,织田作之助正在犹豫要不要将刚拿到手的给松谷莲送去。因为之前联系的时候松谷莲有透露最近很忙,他打算送到松谷莲市区中的家里,然后发短信告知他一声。
没想到会在街边碰巧遇上……与平时十分不一样的松谷莲。
织田作之助目光定格在松谷莲握着甜点勺的手上,没有丝毫移动。
因为稍微偏移一点,因为双臂伸展而被扯开的白色毛领下的胸膛就会进入视线。
“这么晚了,开夜车很不安全。”松谷莲用勺子戳弄着盘子中的甜点,语调渐渐低了下来:“织田作应该有拜托老板去照看一下孩子们吧。”
“嗯,孩子们都在老板那里。”织田作之助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去,稍微晚一点让孩子们自己在家的话,难免有安全隐患。
松谷莲轻轻放下勺子:“既然如此,今晚就在东京留宿吧,我也有一阵子没回家看过了。”
……
织田作之助安静开车的时候,在副驾驶一直发呆的松谷莲忽然开口问道:“织田作不觉得我今天哪里不太一样吗?”
很不一样,织田作之助对于这种不一样相当熟悉,那是浸在黑暗之中染遍全身才能透出来的气息。
明明是在东京咒术高专做教师,一段时间未见松谷莲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从见面起的每时每刻织田作之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是有些不太一样。”织田作之助说。
松谷莲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织田作完全不好奇呢。”
织田作之助怎么可能不好奇,只是贸然问出口很可能会有让松谷莲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可能性,因此他选择了沉默。
但是听松谷莲的口吻,他自己对于本人的的变化反而好像是能够坦然面对的。
“松谷。”握在方向盘的手指攥得更紧了些,织田作之助目光注视着前方的车辆,“回家之后,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周围是车辆的鸣笛声,前方似乎堵车了。
织田作之助得以将目光从车况中抽离,湛蓝的眼眸像是包容的大海,他说:“我……们很担心你。”
松谷莲熄下了恶作剧的心思,笑容恢复了平时的明朗:“好,回去之后都告诉你。”
车辆再次启动,淹没在车流之中。
回到家之后,松谷莲第一时间将「库洛洛的全套装备」以及「恶魔化」卸下,一直覆盖在皮肤表面的「轻薄的假象」也随之消失。
他换了一身寻常的家居服,踩着拖鞋到一楼找织田作之助的时候,他正握着遥控器,眼神没什么焦点的盯着电视。
“织田作!”
除了发型与平时没什么区别的松谷莲伸了个懒腰,从冰箱里拿出冰可乐和绿茶,飞快地将自己甩在沙发上。
沙发因为突如其来的冲击力陷下一块,织田作之助也跟着歪了一下身体,下一秒看到了递到自己眼前的绿茶。
松谷莲翻身坐起来,将绿茶塞到迟迟没有反应过来的织田作之助手中,拧开冰可乐喝了好大一口,口中呼出白雾。
“其实什么也没发生啦。”松谷莲拍了拍织田作之助的肩膀,“我今天用了一个比较奇怪的咒具,看起来就像黑化了一样,没想到害你担心了。原谅我吧,织田作。”
他眨着眼尾下垂的碧眸,孩子气的皱着鼻子。
没有沾染一丝一毫属于里世界的黑暗。
这样就很好……织田作之助说:“没有怪你。”
织田作之助将从车上提下来的袋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本,他拿出来递给松谷莲:“已经刊印的,但是还没有发行。”
松谷莲“噌”地一下坐直,亮着眼睛,双手结果那本,那上面还带着纸墨特有的味道,崭新的书页摸起来格外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