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夫的声音传来:“小姑娘,到了。”
乐笙拉着齐清黎下来马车,给了车夫双倍的钱,请他在这边等他們回来。
齐清黎这才发现马车是停在一处山脚下的。
他不明白乐笙到底想做什么:“笙笙,你来这里做什么?”
乐笙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哥哥待会儿就知道了,跟我走。”
两人顺着山路上了闪,来到半山腰处一片空旷的地方。
从这往下俯瞰,能看到山脚下的农家亮起了灯火,眺望远方,繁华的京城仿佛触手可及。
天色又暗了些,齐清黎转头正想跟乐笙说什么,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响。
天空中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烟花,火光映在他侧脸上。
齐清黎一愣。
他转过头去,接二连三的砰砰声响起,夜空中开出一片绚烂的花朵,还有点点火光从山下慢慢飞起。
是孔明灯,一盏,两盏,三盏……
很快,目之所及处,在漫天焰火中,成百上千盏孔明灯亮了起来。
齐清黎注意到最近的那些孔明灯上,隐约写了几个字,似乎是——生辰快乐。
生辰?
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睁大眼,转头看向身旁的人:“笙笙……”
小姑娘绝色倾城的眉眼间带着温暖明媚的笑意,对他说:“哥哥,生辰快乐,祝你从此喜乐平安,顺遂无忧。”
今天,是齐清黎十六岁的生辰。
眼前的人,她脸上的笑,眼中的暖,成为齐清黎此后一生的光。
他眼眶瞬间湿热起来,再也无法压抑内心喷涌而出的情绪,一把将乐笙紧紧地抱入怀中。
“笙笙……”
许久后,他才哑着声音说:“谢谢你。”
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生辰。
因为这是他曾经最痛恨的日子。
十一年前,他五岁生辰那天,被他曾经崇敬的父皇强行送上了去楚国的马车,成为了质子。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个男人欺骗了他,也欺骗了他的母后。
以往他对他们母子的宠爱和偏心都是假象,是那个男人为了他保护他的白月光演的戏,让他们母子成了后宫中的靶子。
他心里真正偏爱的儿子,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齐国战败,外祖以及舅舅全都战死沙场,那个男人才终于没了顾忌,暴露了真面目。
他都不知该说那个人是愚蠢还是可笑,为了除掉母后家族的势力,身为一国之君的他竟然不惜在两国交战之时陷害外祖父。
所以从那之后,他再没有过生辰的习惯。
不需要特意铭记这天的痛苦,因为他每天都活着恨意中,早就忘了还有这种日子。
可是今天,他怀里的小姑娘给了他最好的礼物。
乐笙手里扭着原本准备送给齐清黎的生辰礼物,想送给他的时候,突然想到了白天在大街上,他眼中偶尔流露出来的向往和羡慕。
“哥哥,”乐笙偷偷将东西塞回袖子,问他,“你想要自由吗?”
齐清黎愣了下,松开乐笙:“笙笙,你……什么意思?”
乐笙凝视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地说:“以你的才能和天赋,不该被困在皇宫中当质子,我知道你肯定也想要离开。”
“阿清,今天是你生辰,我把自由送给你当礼物吧,你现在就可以离开,父皇那边我有办法解决。”
齐清黎神色动容:“笙笙——”
乐笙笑着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哥哥心中藏着恨,但不是对楚国的,所以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以后也不要做对楚国和父皇他们不利的事情。”
“你……”
齐清黎心中诧异,他从没想到,乐笙竟能看出这些来。
“那边还有一条下山的路,”乐笙指了指旁边的树林,“穿过这片树林就能看到,哥哥你走吧。”
她将声带的银票和值钱的东西全都塞给齐清黎,轻轻推了他一把,然后飞快地转身朝来时的山路跑去。
乐笙何其聪慧,她早就发现齐清黎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让他离开,他以后一定会有办法脱身的。
齐清黎低头看着手中拿些银票,转头看了眼身后那片稀疏的树林。
只要走进去,他就能得到自由,他所有的计划就都能提前展开,现在没有任何阻碍,只要他转身迈出那一步就行了。
这样的诱惑太大,他捏紧了手,缓缓转身朝树林走去。
天色彻底暗了下去,今晚无星无月,但夜空中漂浮着的那些孔明灯,成了照亮前路的灯。
齐清黎走进树林,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乐笙的身影一点点远去,然后彻底消失在路口,消失在他视野中。
齐清黎双手不自觉地攥的更紧,在乐笙身影消失的那一瞬间,心中突然爬满了惶恐,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不可以,你不能离开。
齐清黎毫不犹豫地转身,朝山下飞快地跑去。
“笙笙!”
听到身后的喊声,乐笙听了下来,刚回头就看到齐清黎跑了回来,停在几步远的地方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