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梨仍旧抱着琴盒,祁轼抱着蜷曲着的程梨,走回沙发,没有把她放下来,而是直接放在腿上搂住。
她还是那么轻飘飘的,不比琴重多少。
祁轼紧紧搂住她,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有别人。”
从认识她到现在,看她虽然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还是每天都欢蹦乱跳的,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很镇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点异样都没有。
没有异样才是最大的异样。
她早就该好好哭一次了。
程梨依旧缩得小小的,把头埋祁轼胸前,这次哭出了一点声音,微弱的声气像只小猫。
祁轼的怀抱很温暖,臂膀坚实有力,程梨靠在他身上,慢慢平静下来。
“你怎么……找到的?”程梨的声音还有点抽抽搭搭。
“拿去拍卖的东西都有记录,我让展卷顺着一路找下去,最后在一家琴行里找到的。”
程梨仍然抱着琴。
“我看见……盒子里的……松香了……他们用的……不对……这把琴……要用……安德里亚……的松香……声音……才能好听……”
她一抽搭一抽哒地控诉。
祁轼拍着她:“好,咱们去买你说的松香,买十箱。”
“不能……一下……买那么多……放久……就不好了……”
“好,一块一块慢慢买。”祁轼哄着她。
他的声音从胸膛里传出来,低沉温和,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程梨靠在他胸前,在他规律的心跳声中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程梨抹抹眼泪,从他身上爬下来,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纸巾擦好脸和手,才又打开琴盒。
祁轼问:“你要试一下吗?”
程梨有点不好意思:“琴一天不练都不行,我都已经好几年没拉了。”
不过还是拧紧弓,调好音,试了试。
琴行把琴保养得挺好。
程梨的手是生了,想了想,拉了一段门德尔松的e小调协奏曲。
拉了一会儿,拉不下去,换成了熟得不能再熟的梁祝。
两小无猜,十八相送,生死不离,双飞化蝶。
想不起来的地方就往下跳,程梨知道自己犯错无数,一塌糊涂。
可是祁轼一直靠在沙发上,支着头默默地听着,柔和的目光久久停在程梨身上不动,好像是很喜欢。
琴声戛然而止。
程梨不好意思:“我实在不记得了。”
“没关系,很好听。”祁轼依旧支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程梨吸了口气,诚恳地说:“祁轼,谢谢你。”
祁轼这才放下手,站起来:“你要是理所当然地不谢我,我会更高兴。太晚了,睡觉去吧。”
祁轼拿掉她的琴,帮她放回琴盒,扣好。
祁轼刚放好,回过头,就发现程梨正咬着下唇,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怎么了?”祁轼问。
“我想说……拿琴的时候,拿琴颈就行了,手尽量别碰下面,再说先别收,我还得擦擦上面的松香沫。”
她是真的心疼她的琴。
祁轼不禁莞尔,伸手捏捏她的小鼻子——刚哭完,鼻头还是红的。
第二天,程梨吃过早饭,先练了一会儿琴。
祁轼昨晚说过,这里没别人,想几点练就几点练,想练多久就练多久,不过程梨还是等他起床了才开始。
本来练琴就是程梨从小到大的习惯,练完琴心平气和,神清气爽。
程梨认真地伺候好琴,才开始理红线。
一边理,一边把手机放在旁边,和陶桃有的没的地乱八卦。
陶桃昼夜颠倒,早晨这个点刚上床,还没睡。
“梨梨,你听到那个八卦了没有?有个特别帅的霸总涉黑?”
程梨一头雾水。
“什么特别帅的霸总?”
“不是说你们祁轼啦,是海恒股份的傅海修。”
程梨顿了一下,立刻去搜新闻。
陶桃还在说话。
“说是黑社会性质团伙,非法持有枪械什么的,还有非法拘禁、故意伤害、敲诈勒索、开设赌场,一大堆,我都背不下来。”
陶桃给了个结论:“好像古早霸总男主啊。”
程梨:“……”
程梨也搜到消息了,傅海修已经被抓了,一共抓了个几十人的团伙,他们海恒股份也完了。
一定是祁轼下的手。
程梨舒了口气,回复陶桃:“那种人,哪配当男主,也就能当个打酱油的路人甲。”
陶桃转眼把路人甲抛到脑后,继续八卦。
“梨梨,咱们系谭老师要辞职的事你听到没有?”
“辞职?为什么?”
程梨有点纳闷。
谭老师是个女老师,刚三十出头,大三教过程梨她们专业课。
谭老师人很温柔,对每个人都特别好,有次无意间听到程梨家里的事,课后常常留程梨聊天。
送过程梨她出国做访问学者带回来的各种小零食,还鼓励程梨好好读书,以后工作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