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到天色重新放明之后,钱塘城内外业已经换了人间了。虽然接二连三出了意外状况,但是一路转战过来的太平军对此倒也不是没有相应的对策和处置预案、模式。
因此一轮上门炮制下来,昔日城中显赫一时的钱塘十六家,转眼就去了一大半;而剩下的各家当中真正称得上与事无碍的,也只有堪堪四家而已。
而且他们为了表示诚意和态度,主动将府上私藏的资材、粮秣还有丁壮都奉献出来以供驱使;随后又派出子弟将一堆私家的田契簿册也给送到了府衙中来。
而且,就算是得以暂时置身事外,他们也免不了要在限定时间内自行拆分宗族;然后除少数特许留在地方供奉宗嗣的嫡系成员外,其他族人都要接受分散迁居到外地的结果。
只是所去的地方不再是令人畏惧的两岭,而在同属江南物候的邻道江、洪、宣、池等地,还得以保住了大部分田土庄院以外的家宅、店铺、工坊、船队等财货和物业。
外加上一点在太平军治下通行商贸的便利,作为象征性的补偿和激励而已。
当然了,按照传统的惯例虽然是事出有因,但这样毫不留手追究务尽的结果,可以说是很有“不恤人心”“苛酷勿急”之嫌的;只是对于本来就不指望依仗此辈,来获取相应地方支持的太平军,却也是“光头上的虱子”无所谓了。
而夜里城外的骚变也很容易在午后就被平复和镇压下去了。在守军巍然不动坚持职守的情况下,他们在鼓噪当中抢劫和焚烧了一些城下坊市和渡头,但造成的影响也仅限于此了。
带到天明各门齐出的平定之下,发现规模和数量上要比夜里变现出来的预期少的多,而且其中大多数都是来自附近大田庄所属和附庸的青壮年,再加上一些称火打劫的泼皮无赖之属;也谈不上什么统一的组织和次序。
待到下午日头开始西斜时分,提前布置在外而连夜出动的六个骑步营和两个突骑营,也有了最初的战果汇报。他们在盐官旧城附近的潮神庙一代,成功突袭了渡江过来而散乱无备的浙东联军。
在以第二军郎将赵引弓为首的马队大举突进,第五军郎将郭言带领的骑步营迂回包抄堵截和牵制之下,他们连夜冲破其江边阵营十数处,直接斩首数千而余众皆在夜色中溃乱去,就此缴获旗仗甲械堆如山积。
带到第二批战报回来的时候,再度确定了在太平马队和骑步的追击下,尚有数只规模不等的浙东军残余,依旧保持着基本建制而沿着江边,西向天目山附近的临安、富阳等地逃窜而去。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为了集中力量重点击破和攻略,在这个方向的太平军部署相对薄弱一些;只有以开展清乡的三支队和驻留在城邑、市镇当中作为武力支援的二三线部队为主;
但只要他们能够发挥出正常的水准来,倒也不虞让这些新败的丧家之犬讨取太多便宜。
当然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功劳和斩获更大的,其实应该是作为开幕和呼应,自杭州湾顺潮而上的太平水军。当然了,为了着一次的江中突袭,太平水军在下游宣润一代的水轮船团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光是从沿海近岸循着相对熟悉的航路驶过来,就在暴雨、风浪和潮涌、迷向当中损失了十几条新旧水轮船;然后再转入钱塘出海的水道,利用自带的水轮随着涨潮逆江而上。
这个过程当中又在搁浅、冲摊,偏转失控的意外当中,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船只;完全可以说是未战先去其半了。而其他的配件、耗材和人员的损失尚且不计在内。
实际上因为各种累加起来的因素,最终抵达预定战场的车船已经不足三分之一;而且时间上也被延误了不少,但也因为误打误撞的抓住了战斗中的关键点,正好冲散和打乱了正在渡江的联军中枢。
而在事后统计战果时也发现,坐船被击毁之后的联军召集人、明州刺史钟季文就已经不知所踪了。随之而来的是被困在北岸的足足两、三万,暂时陷入群龙无首当中的浙东联军,在遇到反攻之后只能各自为战的接受自己命运和结果。
反倒是尚且留在南岸的小部分明州军,却是在水军武装侦察性质的多点小批量登陆之后,早已经丢下了有待装运的辎重物用而不见了踪影;根据相对有序的脚印痕迹初步判断,应该是仓皇退回到了越州州治会稽城去了。
然后,就连位于钱塘城对岸不远处的永兴县城,也因为太过靠近岸边的缘故自此被放弃了;而成为这些太平水军别遣队,占据下来的临时前头堡和前进营地。
但不管怎么说,在地方重新肃清完毕和新一批补充的粮草器械抵达之前,这场虎头蛇尾的突袭于反突袭的对战,可以暂告一个段落了。而宣润方面抽调南下的水面力量也需要及时补足上去,不然就难以发挥隔断和压制作用了。
所谓的行险用奇之谋,始终还是战略大局中偶然为之的辅助手段;如果有足够的力量和优势,那肯定要是要堂堂正正、四平八稳的平a过去,而力求不给对方任何额外发挥的机会和可以利用起来的破绽才是。
这一次浙东联军的突袭与反击之战,并不算是准备充分的结果,而且还有一些因势使然的运气缘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