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道,已经被看起来更见高上的延寿求福的仙家修炼之法所取代;
只是因为高骈已经年近花甲而愈发觉得精神不济,往日遗留的积创和旧疾也开始困扰他的身体,哪怕药石针灸也只能治标不治本,而更强调平心静养的调理之道。
而修仙问道也就此逐渐成为了日益苍老心态之下的重要寄托,为此他不惜重金遍搜古籍以充赏鉴,又广纳当代奇人方士随咨于门下。
由此,他既是籍此向朝廷表明某种避嫌的心意,也是变相的不满和间接地抗议,也有以此暂且逃避俗世烦扰与朝局纷争的意愿。毕竟,作为守护着朝廷的东南财赋重地而硕果仅存能征善战的将帅,他的一举一动同样牵动着朝堂的关注,以及众多追随者和利益群体的风向。
而他最不满的,无疑就是在刚刚大败黄逆为首的草贼而受降无数之后,就突然被来自朝廷的旨意以确保东南重地为由,严令约束他的麾下不准继续再越过大庾岭而南下追击了。
这一次,毫无意外的得到广州陷没的消息,他也不过是微微翻了翻细长而不怒自威的眉眼,整齐如雪练的胡须略微吹翘了几下;在某种隐隐活该如此却又怒其不争的复杂情绪下,徘徊和纠结了片刻之后就将其丢到一边去,叹息着“吾又为外物所扰了”,随即继续沉浸和投入到了所谓的修炼超脱之道当中去了。
当然了,他的内心并不是像表面上那么平静无波,事实上对于黄贼南下广州之事,他还是又有些如鲠在怀的复杂心绪的;既有兔死狐悲式的惋惜和憾然,亦是有幸灾乐祸的一点快意释然。
惋惜和遗憾的是岭东节度使李昭的身死与贼,要说他这一生戎马生涯,能够比较想得的友人和同僚,就算他其中为数不多的一个,还是在平定安南都护府任上熟识起来,也是他所推行剿抚并进的草贼绞杀战略的重要协同和配合者。
虽然之前他的主张是请求朝廷招降草贼之首的黄逆,但实际上不过是为了保全岭南之地,为朝廷调遣兵马,而所进行拖延式的缓兵之计而已,同时也是当初分化王(仙芝)黄(巢)二贼的故智使然;但最后却因为朝廷的党争和某些人的私心作祟,而为国殉难在了这颇多瘴疫的岭外之地了。
但是对于广州失陷这个结果,却又隐隐有些乐见其成的心态和意味;
毕竟,当初王逆起于中原河南长恒一地时,临近各路藩镇几乎是坐观自保而互不援应,除非草贼犯境上门而主动讨击者寥寥,以至于原本起于一地的草贼得以势大难制了几近东都,而令京畿震动传旨各地会剿之。
结果,后来又有好大喜功的平卢节度使宋威,都诸道兵马进剿却轻胜骄狂而贪冒功劳,以数胜之后自称已经击杀草贼逆首王氏,而遣散朝廷好不容易严令汇聚起来的诸道兵马,致使草贼余部就此逃出生天而流窜肆虐江淮河汉各地之间乘势复起。
直到宰相王铎献招安策而分化王、黄二逆,又以宰相曾元裕为都兵马行营副都统,才得以协调统辖各地兵马,将逐渐走投无路的王逆会歼荆南黄梅之地。然后黄贼并其残部又起,度过大江而肆虐于江东、两浙各道,各地皆不能制。
在这些日子里,也唯有他这个依旧忠于国朝而临危受命的宿将,不顾年事已高依旧随朝廷的号令辗转奔走于南北,而一路极力扑杀王、黄二逆所留下的一路烽火与变乱,屡屡破之而收降甚众。
如此忠于王事的国之干臣,却在功成将毕之前因为朝中的意志,被强令约束在贼势当面而止步不前,只能坐看岭外沦陷与贼,这不由让他这个奋战多年而初心不改的老帅,也暗自有些齿冷和离心了。
“吾的闻道之心还是不够金坚。”
因此,在半响之后高骈就站了起来感怀道
“竟然已经为贼询所乱了”
“令公始终心怀国事,乃是天下黎庶之福”
正在说法的温雅道者,却是劝慰道。
“求道仙班之法,亦是许以大功德大气数为辅的。。”
“却是不妨耽搁高公这一时的。。”
在高骈无奈的叹了口气暂时离开这处肃穆静雅场所之后,就来不及宽衣在楼下私下临时召见了,他如今最为亲信的心腹大将讨击使张磷。
要说他早年征战无数而麾下得力的将帅不少,但是最看重的就是眼前的这位,尤其是在他年事渐高而逐渐不便于军伍奔驰劳碌之后,这位爱将张磷就逐渐充当了他,在军前奔走代行意志的化身和重要角色。月前数度大败黄巢所部的大庾岭之战,也是在他的实际统领下完成的。
“草贼既以下广州。。”
高骈如此轻描淡写的吩咐道,就像是交代一件寻常的家中琐事般。
“尔亦须得紧盯润州、金山、嘉平,那些新降之师的动静。。”
“彼为袅为獍,维虺维蛇,久流螫蠹,偶令招谕旋自归投,既可用之,然不可不防之。。”
“故许以衙前诸军的便宜之权,只要稍有传言和举动。”
“该抓该杀,毋庸某赘言了罢。。”
“无论是莫邪都还是轻击都,可都不是用作摆设的。”
“但请令公放心。。”
彪悍骏凛而举手投足如虎视狼顾的张磷,顿然举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