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烛火一直亮着,直到一个时辰后,中年侍卫放下手中细毫笔,将信折好,塞入信封中,再亲手用火漆封住交给手下。
“交给暗哨,让他们八百里加急送入京中,亲自送到王爷手里,万不能有丝毫耽搁!”
“是!”那侍卫应下,将信郑重放于怀中,匆匆出去。
甄府大宅,甄夫人刚得片刻歇息,就有小厮匆匆来报。
家中生意一落千丈,有两家铺子已直接关了门,就算甄夫人是女子,也忙着在后院中看了三四日账本,此时正是一日最疲倦的时候,这小厮还咋咋呼呼进来通报,让她心情更是抑郁。
“何事大呼小叫!”甄夫人将茶盏用力放于身边的小几上,满脸怒容毫不掩饰。
报信的小厮浑身一抖,差点就全身扑倒,他战战兢兢的答道:“回夫人,是二少爷叫小的送信回来的。”
今日一早大老爷就带着二少爷请县丞老爷一家在悦宾楼吃饭,这还未到午时,怎么会送信回来。
可二少爷毕竟是甄夫人的心头肉,她还是让人将信拿了过来。
甄夫人一目十行扫过信中内容,下一秒她的手就猛的攥紧,信中在她手中顿时就皱成了一团。
信中县丞老爷竟然嫌甄家给的聘资太少,要求再追加两家铺子,否则就要悔婚!
可是聘资是他们早就谈好的,县丞老爷怎么能够这样欺人太甚!
以前甄翰宵在的时候,两家铺子对于甄家来说可能还不算什么,但是甄家早已今非昔比,现在让甄家再拿出两家铺子来当做聘资,无疑就是将甄家掏空,往绝路上逼!
甄夫人紧捏的双手颤抖,满脸懊悔,早知……早知就不赶老大离家了。
想着家中现在的情况,还有老三老四的亲事没有着落。甄夫人又一时恨几个夫君没用,没有一个人能让自己生个女儿出来的,都是一群废物。
有心想撂下这些糟心事不管,但一想到二少爷。她就不忍。
毕竟是自己头次怀胎生下的孩子,而且模样也与自己最像,平日里对她最是孝顺。甄夫人咬咬牙,她起身进入房间,不一会儿复又出来。将两张薄薄的契约装入信封中,交给那小厮。
“务必亲手交到二少爷手中,否则回来打断你的腿。”
小厮接了信封,连连点头,又飞快去悦宾楼了。
甄夫人满脸憔悴,想到事后,二老爷三老爷肯定会与她大吵一架,她就疲倦不已。
撑着头,甄夫人微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她直起身。看着花厅外冬日里萧条的花园,好像做了什么决定。
从悦宾楼出来送了县丞老爷登上马车,又瞧着马车驶离,父子二人却还站在悦宾楼前发怔。
他们挡在门口,酒楼掌柜心下不喜,今日见他们请亲家吃饭还束手束脚,更是不快,遂不耐烦的呵斥道:“吃完就家去,堵着门口碍着我们做生意。”
大老爷赫然转过身狠狠瞪了眼掌柜,“老袁。你这个势利眼!”
“好啊,我势利眼?赵老爷,你如果也能像当初那样请个人吃饭就包下我这一整栋悦宾楼,我就承认我势利眼!”
大老爷被气的说不话来。他们手上拮据,今日与县丞吃饭,竟然都没有多余的银子去叫个雅间。
虽然儿子的婚事坎坷了些,但夫人始终是最疼爱翰学的,将那两张契书送了来,保全了翰学这门婚事。
想到县丞小姐家中还没有夫郎。又是花一样的年纪,长的娇俏且性子又好,县丞老爷现在这么要钱,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升官铺路,儿子能娶了县丞老爷的独女,又是第一个夫君,县丞老爷高升了,定然也会提拉着甄家一把。
到时儿子不管做什么,也都有了靠山,家中其他人日后说不定还要靠看着他的脸色过活,想到此,大老爷脸上忧色也去了不少,变得开怀起来。
“爹,我们回去吧,待我成婚后,看他们这小小酒楼还能嚣张的起来!”二少爷赵翰学恨恨道。
大老爷甩了甩袖口,与儿子一道回府。
马车行至半路,赵翰学突然想起今日与好友还有约,与大老爷一提后,大老爷倒是没拦着他去见友人,只叮嘱他两句就让他下了马车,自去寻朋友。
二少爷这位好友是城东陈家的小儿子,两人在书院相识,狐朋狗友、臭味相投,不过甄家二少爷要比这陈家老幺自爱些,虽然性格嚣张恶劣到底是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陈家老幺却有个毛病,那就是好男风……
每回约见赵翰学,十之八|九定是在风月场所,这次也不例外。
赵翰学熟门熟路摸到约见地点,这次是松江城内有名花柳之地——熏衣巷。
陈家老幺在一家勾栏里的二楼雅间等着他。
虽然最近家里连日不顺,但唯独赵翰学的这门亲事还算是顺利,没有多大的波澜。这也是赵翰学最骄傲的,几次在陈家老幺面前提及,也不免惹得他羡慕不已。
两人随意聊了些,赵翰学便得意道:“陈六,我亲事日子敲定了,你就等着喝兄弟的喜酒吧!”
陈家老幺闻言酸不溜秋的回道:“你小子还真是个好运的,能够攀上县丞家的小姐,而且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