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京城的大门早就已经打开,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其中绝大多数为往来的生意人,各自押着一车货物,或布料或美酒,铃铛叮叮脆。城中偶有两匹骏马飞驰而出,马上之人衣着光鲜,奢华耀眼,高声言语中足以见得身份之尊贵,潇洒快意,鲜衣怒马。
姜皖的茶叶被保护得严严实实,混在这人群中,倒是并不扎眼。
“走了这么久,总算是到了。”白薇远远看着雄伟高阔的京城城墙,眼神缥缈而茫然。想了许久盼了许久,而今终于站在了日思夜想的地方,却是生出了怯意。
陆之行带着黑纱斗笠,姜皖则以白纱蒙面,乍一看来颇有神秘的感觉。
近乡情更怯,陆之行看着久违的故地,心下感慨万千,曾经他站在这里俯瞰众生,如今,他也是众生中的一人了。
姜皖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她的脑子里都是如何把这些茶叶卖出去,好在这皇城重地天子脚下站稳脚跟。
过了城门,再走一条戒备稍显森严的小街,便是京城的长安大街,先是卖布匹瓷器与首饰的店铺,一个个门店整肃,店幌高挂,不乏衣着鲜亮之人来来往往。
“这京城也太大太繁华了吧。”淳澜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感叹道。
姜皖冲她笑了笑,“更繁华的在前头呢,那里更有市井烟火气。”
“我只在听书的人嘴里听过京城,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淳澜眼睛四处打量着,高高的楼阁,宽阔干净的街道,即便是往来之人也都是个个悠然雅步,丝毫不见嘈杂混乱。
“皖皖,我现在要进宫吗?”白薇目下并不在意四周的热闹,心绪烦扰万千,连着手心都微微出汗,阔别许久,不知道陆之夜现在怎么样,她更在意的是,他会不会已经忘了自己。
姜皖的食指伸出来,随着头一起摇动,“不可不可,现在你最好不要进宫。”
“为何?”白薇已经有些着急了,大声询问,倒也不顾这是在人来人往人多耳杂的大街上。
姜皖猛然转头看着白薇,眉毛稍稍挑起,似是同样惊讶白薇的沉不住气。
“且不说进宫不是个容易事,就算是你现在有了由头和途径进宫,咱们才刚来京城,你就巴巴地跑进去找他,倒是显得你上赶着了。”姜皖一条一条细细分析。
白薇听了,不禁也开始懊恼自己的鲁莽,“是了是了,我这么着急干什么?”
“不知世界情为何物,竟然让堂堂的毒寒宫宫主放下高贵冷傲的身段,离开江湖,投身这万丈不见高的皇城。”姜皖幽幽叹道。
白薇下意识看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注意她,这才轻轻掐了一下姜皖的胳膊,“这话倒是应该问你旁边那位,他为了你,可是宁愿抛弃了这万丈皇城,投身江湖了呢!说起来,还是他的让步最大,天下再也难寻了!”
姜皖抿嘴,若不是白纱挡着,这笑容足以和刚升起的旭日相较。转头看去,只见陆之行也刚好看过来,两人目光相对,一同莞尔,千
千万万的蜜语情话,也不及看到对方眼里的信任与深情更为踏实。
“那我该何时进宫呢?”白薇此时的思绪根本不可能转移到别处,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
姜皖自然是可以理解她的,轻轻拍了拍白薇的手,“放心,我们回来的消息大概早就悄悄传进去了,陆之夜若是有心,也会四处打探咱们的消息,你呢,就安心暂且和我们一起,若是陆之夜真心待你,自然会迫不及待出来见你的。”
白薇点点头说:“皖皖,你说的有道理,唉,也不知道,我这次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若是赌输了,她真的就是一无所有了,陆之夜若是变心,她便是旧疤刚愈,又添新伤了。总之,在见不到陆之夜之前,她绝对不会安心。
看着白薇纠结不已的样子,姜皖倒是有些心疼她,“放心吧,他若是真的对不住你,我们都不会放过他的。”
白薇听着姜皖决然的语气,忍不住笑出声,“看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替我去杀人了!”
姜皖以最快的效率在京中看好了铺子,大魏重文,京城又被认为是物华天宝钟灵毓秀之地,诗书礼仪历史深远悠久,从建都那一日起,京城的文风就没有衰弱过,隔三差五,这京中便有一场诗赋会或者风华会。
所谓的风华会,便是城中的风流才子,达官贵人,和官宦贵胄的男男女女一同相聚,吟诗作赋,琴瑟相奏,说白了,就是才艺比拼大赛,再俗一点,就是变形的相亲大会!
风华会上,面子绝对不可丢!
关雎堂是城中风雅之地,历来的风华会便是在这里举办,旁边更是有存墨居,高官士大夫门下的游学士子有才之人居住的地方。
这里的人,肚子里有点墨水,手里还不缺银子。
要想搞点事情,就得先造势声张。
于是乎,京城里大酒馆小铺子都流传开了,一位姜姓的老板负责举办今年深秋的风华会,以茶会友,亦称品茗大会,但凡有学识的英年才俊都可前来助兴。
布置完了关雎堂和自家的铺子后院,淳澜摸着空瘪瘪的钱袋,几乎要哭了,“主子,再这么下去,咱们连饭也吃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