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有无数个太医围着她急得团团转,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着她的病情,她却听不见了。
祖父,我知道的,我从未忘记,我是刘氏女。
夜幕徐徐降临,对避暑行宫来说,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一个纤细的身影轻盈地行走在夜幕里,在深沉的夜色下宛如一个幽灵,巧妙地运用着各种阴影阻挡着身躯,本是绝对无人发现的。
可惜,她要面对的对手是姜皖,那个在弱肉强食的现代职场中脱颖而出成为胜者、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中从冷宫废后一步一步爬到慧妃之位,甚至连皇后之位都唾手可得的姜皖。
“这位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那人影一滞,随即疯了一般朝一个方向奔去。然而为时已晚,四周灼灼的火光一刹那燃起,她的面容避之不及,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四面八方照来的光线里。
明明是清水芙蓉的面孔,却嵌了一双魅惑人心的桃花眼,面上妆容斑驳不堪。看得出来这双面孔的主人很是匆忙,竟连妆都未卸干净。
姜皖一袭鎏金大袖衫,脑后工工整整地挽了十字髻,并几支固定发髻的翠玉钗子,皆是上好的成色;凤眸微眯,神情莫测,艳色逼人。此刻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幕后黑手,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的天
上神女。
神女唇角轻轻一掀,露出一个讥讽的优美弧度:“别来无恙啊,丹青姑娘。”
意和宫内,此刻正是三堂会审的盛况,余下的丫鬟奴才全被姜皖上道地遣了下去,她想,审问这个身份特殊的犯人,身为受害者的齐妃一定不会愿意被别人听了去。
是的,那个在白日里还奄奄一息的齐妃,此刻赫然正坐在意和宫主殿三把审问席之上。
丹青被姜皖抓住的时候还心存侥幸地想,齐妃至多活到明天清晨,只要自己咬紧牙关死不认罪,最终还不是死无对证?白日她过去时特意向傻乎乎的墨青套了话,那丫头实诚,抽抽噎噎把什么都说了,她这才想去联系杀手,把款项追回些来。
她可是非常不满意的,当初给他们的任务只是毁了齐妃的容,就算下点毒也是为了让齐妃长长久久地丑下去。那杀手连这点剂量都控制不好,就别怪她按江湖渠道正式向他讨回一部分酬金了毕竟那可是她所有的家当,一下全付了去,她也很肉痛的。
可在看见端坐在贵妃椅上的齐妃的一刹那,丹青知道,她完了,全完了。
她被长戈押进来时一踹膝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上,然而直到所有丫鬟奴才都鱼贯而出走干净了,她依旧保持着这个固定的姿势,动也不得。
刘念念放松地坐在贵妃椅上,手里捧着一杯枣茶,垂着眼睫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哪怕直视着这个女子面容上遍布着的,狰狞的疤痕,只看她这周身的气派,观者也依旧能叹一句美人。
姜皖暗自观察着她,在心底轻叹一声,哪里是能像面上那样淡定的呢,主仆这么多年,一夕之间就被下如此狠手。泥人尚有三分脾气,更遑论身为刘氏女的齐妃。
她可没忘,刘颐的门生最讲究的,就是一个气节,倘若没有文人风骨,一昧只为五斗米而折腰,刘颐可是不收的。
那么,齐妃刘氏,你会如何处理呢?
刘念念什么都没有说,她喝得很慢,却终究是喝完了整杯香甜醇厚的枣茶,墨青是个好孩子,很懂她的心思,少了丹青过往的浮躁,一心只懂如何为她好。思及此,她不禁清浅一笑,那孩子,当真傻得可人。
“陛下。”刘念念起身作势要行礼,陆之行忙搀扶起她,姜皖偷眼看去,心口微痛,他那慌乱全然不似作假,倒像是真怜香惜玉了一般:“念念,不必多礼,朕定为你做主。”
刘念念温柔地笑了笑,垂下可怖的面容,她谨记着宫中规矩,不能污了皇上的眼睛:“天色已晚,陛下和慧妃回去歇息罢,至于一些不相干的奴才……”
浑浑噩噩跪在地上的丹青猛然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刘念念却像什么都感受不到一般,唇角笑意依旧温柔似水:“奴才不听话,随意打杀了去便是了,劳陛下费心,才是臣妾的罪过。”
没有,自始至终,刘念念都没有给丹青哪怕一个眼神,仿佛跪在那里的,早已是一具不值得她停留目光的死尸。
丹青瘫软在地上,心如死灰。
是了,这才是齐妃,这才是她刘念念,什么多年情分,什么恨入骨髓,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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