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要带走弘时,这与要了李侧福晋的命又有何不同?
她自以为绸缪得万无一失,却未想到慌乱之间魏紫还能看到推了依勒佳的是谁,更没想到动手之日,依勒佳和弘昀也在亭子里。
飞弦不知指示她的究竟是谁,因着与耿格格的主仆情谊,选择推了依勒佳,却险些让依勒佳染上污点,甚至被厌弃。
若是魏紫不曾看到是有人推了依勒佳,依勒佳就会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可魏紫看到了推依勒佳的是飞弦,飞弦竟然不顾胞妹开了口,福晋下了死手去查,让真凶浮出了水面。
李侧福晋觉得可笑,像是看了一出折子戏,情节让她深感荒谬。
“还望侧福晋体谅。”张嬷嬷又是一福,挥手让身后的人去西厢给弘时收拾东西,又将西苑原本伺候的人赶到了一处。
往日府里下人们见了都要喊姑姑姐姐的人如今像是一群被人追赶的惊慌鸡群,颜面尽失。
李侧福晋气得浑身都在抖,抬起手,尖利的指尖指向张嬷嬷,“谁敢!反了天了!”
“都给我住手!”依勒佳怒吼道。
张嬷嬷让人都停下,耐心等着依勒佳说话。
李侧福晋暗害子嗣,需要等候四贝勒本人发落。但二格格是无辜清白的主子,张嬷嬷不会对她不敬。
“无论如何,都要等阿玛回来才是。你们这样嚣张跋扈,奴大欺主,嫡额娘竟然坐视不理!”依勒佳不想去猜测推了她的飞弦是不是李侧福晋指示的,她现在只想护住她的额娘,她的弟弟。
张嬷嬷不卑不亢:“回二格格的话,奴婢等人正是从正院来的。”
李侧福晋握紧了拳头,尖锐的指甲戳进了肉里。她忽然冷静了下来,按住了气得要揍人的依勒佳,感觉到手下微颤的身体,李侧福晋心中升起一丝后悔。
那是她这些日子头上顶着把不知何时落下的刀时都未曾生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她后悔了,可是也来不及了。
李侧福晋敛下眼中痛楚,神色凝重而威严:“我也不为难两位嬷嬷,只是动作轻些,弘时还在睡着。”
“额娘——”依勒佳不解,按在她肩膀上的手紧了紧,依勒佳终究还是闭
上了嘴。
张嬷嬷道:“这是自然,侧福晋放心。”
有李侧福晋配合,下人来回的动静都轻了些,带走西苑下人的动作也没有那般粗鲁了。
李侧福晋被挖了心,斩断了手足,蒙了眼,堵了耳,立在门前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时,心里平静又冰凉。
她想,弘时离不得她,除非福晋想让弘时哭出病来,否则总有一天,福晋一定会把弘时再还给她。
这场战役,还未真正的分出胜负,福晋高兴的太早了。
“侧福晋,天凉,咱们回吧。”李侧福晋从未见过的侍女低声劝道,声音柔和又谦卑。
李侧福晋回头看了她一眼,沉默地移开了视线。
……
……
枝头生出嫩绿的细芽,沉睡了一冬的万物开始渐渐复苏。依勒佳放下了勺子,面无表情地听着再度传来的哭声。
额娘被软禁,向来横冲直撞的依勒佳一夜之间被迫长大了。
依勒佳住着单独的院子,福晋免了请安,往日根本就不怎么往正院来。但是现在不同了,弘时在正院,依勒佳不得不来。
与李侧福晋料想的一致,弘时来的这两天里一直在哭,哭到没力气才会吃奶睡觉,醒来接着哭。
如今声音都嘶哑得不像话了,田大夫来了数次,次次都说不能让二阿哥这样哭下去了。
会哭出事的。
福晋匆匆起身,赶去厢房,依勒佳擦了擦嘴,却并没有跟过去。
一开始弘时号啕大哭,依勒佳会赶过去哄着他,可某一个瞬间依勒佳忽然发现,她哄了一日,第二日弘时哭的便少了些。
她不能去哄,不能让弘时适应这里的环境,不然……弘时真的可能回不去西苑了。
确认了弘时的情况,依勒佳以不妨碍福晋为由,离开了正院。石榕来请她去看看弘时时,只看到了空无一人的正厅,不由得暗骂一声,这二格格狠心的模样跟她那个心狠手辣的额娘别无二致。
福晋见石榕没请来人,烦躁地摆了摆手让她去找,只要能找到人不愁请不来。
依勒佳总不想背上一个生性凉薄、罔顾亲情的名声。
可石榕去西苑外、依勒佳住处春秋阁都没有找到人。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打探到,依勒佳居然去了听雨轩。
她
不单自己过去,还把弘昀也带去了。
旁的地方,石榕都好去请,偏偏依勒佳去的是听雨轩。
魏格格月份大,即便是福晋轻易也不会去找她,生怕出了什么事会牵扯到自己。
石榕只得回正院请示福晋。
下人已经在熬安神汤,福晋犹豫了下,让石榕不必去请了,等依勒佳出了听雨轩再把人请过来。
若是依勒佳有其他办法一定不会往听雨轩去,她甚至觉得自己不请自来,魏格格到时在心里不知会怎么讥讽她。
心里怎么想,面上总会带出一二分。
眉芳怎么看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