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是梦。
梦和现实的交织。
那年在巴黎,鹅毛大雪覆盖整座城市,她想玩儿堆雪人,他便陪着她。不想向来不怎么生病的身体竟因此低烧。
她懊恼,他勾过她手指诱她让她补偿。
她就如方才梦中一样,潋滟的眸无辜地直勾勾地看着他,轻而易举就勾出了他骨子里的欺负欲。
于是,他说他教她,哄骗着让她靠近,而后扣住她后脑勺,肆意吻上她唇,低笑着哄她主动。
之后……
空气里没有属于她的气息,良久,厉肆臣睁开眼。
额头覆着冷汗,嗓子干疼得厉害,青筋毕露的手掀开被子,他下床,步伐有些缓慢地往外走。
打开门,他的呼吸却是倏地一滞。
熟悉又陌生香水味隐伏在空气中。
是她的……
他不会忘。
身形微微一震,心跳骤停,视线敏锐扫向餐厅方向,他极力克制着,脚步却不受控地加速走近。
近了。
一袭红色长裙,仿佛昨晚的她。
希冀微光再浮上眼底,雀跃和欢喜溢出,唇角情不自禁地微勾,心跳逐渐狂乱,他不自觉放柔了声音:“温池……”
话音戛然而止,在面前人转
过身的刹那。
不是她。
瞬间,冷意席卷蔓延至每个角落。
病态的脸倏地就冷了下去,厉肆臣盯着她,因在发烧而嘶哑的嗓音极端冷漠:“你怎么在这?谁让你进来的?”
“我不能见你吗?我爸爸的忌日快到了,你还记得吗?”指甲一下就用力掐进了掌心印出痕迹,景棠掀唇。
盯着他从来都对自己冷漠的脸,极力克制着,她才压下那些情绪,缓下语气改口:“你生病了。”
清冷的眸中第一次在他面前浮现柔情,说出这样的话:“我担心你,给你熬了粥,要喝点吗?”
紧抿的薄唇掀开,厉肆臣冷声就要让她离开,却在即将开口的刹那,眼角余光无意的一瞥,瞳孔重重一缩。
一个箭步急速上前,猛地扼住她手腕,他冷冷地盯着:“镯子为什么在你手上?”
力道之大,像是下一秒就会折断她的手腕。凌厉肃杀的气势,一张脸更是比暴雨雷鸣夜还要渗人。
疼。
有冷汗覆上景棠额头。
她似忍非忍,对上他阴鸷的眸:“不是你让保镖送来的?”隐隐浮现泪光,她气息不稳,“不是你说生病了,要见我,把密码告诉了我?”
他让保镖送……
只这一句,像是一桶冰水毫无征兆地当头泼下,刺骨的凉。
未出口的“不可能”闷闷地堵在了喉咙口,他的呼吸倏地滞住。
是温池……
景棠敏锐察觉,眼底一闪而过不易察觉的笑意,她仰起脸:“你的意思是,镯子不是你让人送的?那是谁?”
她思索着,半晌,眉心故意蹙起:“是温池吗?”
“半个多月前,我在机场见到她,她和一个男人牵着手回来……”她的声音变回清冷,“你不要告诉我,镯子是你送给她,但她反而送给了我,还假借你的名义?”
扭曲的爱恨缠上心脏,她再开腔,缓缓的,试图每个字都钉入他的心脏:“她这是什么意思?她不要你的东西,却给我?”
“她是不要这镯子,还是不要你的人?”
视线死死地盯着那镯子,
恢复的呼吸再被捋夺,窒息感阵阵强烈,厉肆臣胸腔蓦然窒闷到了极致。
“拿下来!”额角青筋直跳,他几乎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的一句,没有浪费一秒,他直接动手就要拿下镯子。
“厉肆臣!”
分明克制着怒意的声音,隐约从玄关方向传来。
像是温靳时。
以为是幻觉,但下一瞬,他清楚地看到了温靳时突然出现,何一跟在他身后。
他喉结滚了滚,心头莫名不安:“你怎么……”
话未落,他分明看见温靳时视线瞥过了他身旁的景棠,而后那张斯文温沉的脸,瞬间变得肃杀阴鸷。
就像……
和两年多前温池出事后。一模一样。
刹那间,一股不好的预感强烈地从深处涌出,又像火山爆发,灼热的岩浆将他浑身各处烫伤。
心头不安变浓,他慌乱。
“是不是温……唔!”
重重的一拳,快准狠地袭上他的脸,一声闷哼,虚弱的身体连连后退,他的后背直接被撞上餐桌。
“呲”的一声,餐桌被迫移动,发出沉而刺耳的声音。
“唔——”
他摔倒在地,眉头痛苦紧皱。
“……肆臣!”尖叫声在耳旁,像是吓坏。
“厉总!”
“别过来。”喝住要上前来的何一,厉肆臣死死地盯着温靳时那张比暴雨雷鸣夜还要渗人的脸,重重地喘着气急声问,“温池……”
话音未落,他的衣领被死死攥住,下一秒,又是一拳,毫不手软的力道,一拳接一拳地落下。
嘴角,胸膛,腹部……
温靳时分明是想杀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