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厉肆臣五官寸寸僵住,暗色隐隐变得明显。
薄言……
所以,她以为他是她的保镖薄言,才会信任他,让他……
心脏蓦地一紧,他阖眼,敛下眸底浓郁的难言暗色。
“渴……”又是一声,隐隐绰绰的委屈。
他清醒。
“好。”嘶哑的嗓音里绵延几不可闻的颤音,他起身,微地踉跄了下,身形稳住,他再倒了杯水。
“水来了。”轻柔地再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他将水杯再贴上她唇,手稍稍抬高让她能喝得舒服顺利。
她仰起了脸,眼神似懵懂,更多的是信任,对他“薄言”的信任。
“喝吧。”他扯出声音。
她开始喝水,就着他这样喂她的姿势。
喝了几口,她皱眉不喝了,他便拿开杯子,抽过纸巾再帮她擦水渍,指腹却意外碰到她的唇。
极柔软,只是温度偏高。
忽的,她别过了脸,唇若有似无擦过他指腹,却仿佛毫无察觉。
瞬间,浓重的暗黑充斥他双眸,更有难言的情绪将他淹没。
“温池。”他低低叫她名字,呼吸极重。
“腿……抽筋,疼……”她的眉心突然再次蹙起,像是难忍疼痛,呼吸不
稳,“疼……”
一声疼,身体里紧绷的神经啪的一声尽断。
他清醒。
“好……”声音哑到不可思议,眼睫低垂敛去所有情绪,他轻轻放下她,僵硬起身坐到床尾,想帮她按揉。
又意识到不能着凉,他硬生生停下,没有犹豫地单膝跪地,选择手探入被子下替她按揉抽筋的地方。
“这里吗?”他问。
“疼……”她的声音模糊。
“这样好点了吗?”
“还疼吗?”
他轻柔地按着,视线始终锁住她病恹恹的脸,半寸也舍不得离开。
慢慢的,她疼痛的呜咽声低了又低,但最后又变成了:“难受……”
急急站起来走至她面前,掌心想捧上她侧脸又硬生生停下,厉肆臣望着闭着眼睛的她:“哪里难受?”
她模糊地说了句什么,听不清。
“温池?”他俯身靠近,“温……”
蓦地,她睁眼。
“难受……”她望着“他”,像带着哭音,“薄言……”
厉肆臣神经绷了又绷,包括呼吸。
伸手探上她额头,温度似乎是退了点,他哑着嗓子,干涩地哄着她:“烧退了就不会难受,没事的,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他迅速回洗手间浸湿毛巾,帮她擦汗,给她冷敷。
渐渐的,她的呜咽消失,眼睛重新闭上像是陷入了昏睡中。
厉肆臣望着她。
脑海中,新婚那晚她发烧的画面变得清晰,历历在目,那时她望着他,说:“别走,沈肆……”
终究是没有忍住,他俯身,薄唇轻轻吻上她的发丝。
“温池,”胸腔窒闷难忍,他的嗓音极低极为晦涩,“我是厉肆臣。”
不是薄言。
没有回应。
他阖眼。
半晌,他松手,重新将她放回床上,深深凝视她良久,继而重新给她物理降温,一遍又一遍。
又冷敷一次结束,周秘书突然进来,压低了声音:“厉总,太太身边的保镖来了,说……来接太太。”
话音刚落,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周秘书急急转
身,就见两个保镖都拦不住薄言,他已经闯了进来。
“你……”
薄言没有看周秘书一眼,大步走向病床,一张脸冷冽逼人。
厉肆臣转身。
两个同样身形颀长挺拔的男人,眼神对上的瞬间,暗流涌动,极强的气场悄然流转压向彼此。
“她在发烧,需要住院。”厉肆臣掀唇。
“她不住院,我会照顾好她。”淡淡说出一句,薄言靠近俯身。
一只手拦在他身前。
冷厉眼风扫过,厉肆臣转身,裹着被子直接将温池抱起:“我送她回去。或者,她留在这里。”
周秘书眼皮一跳:“厉总您……”
厉肆臣没有看他,也没有再看薄言,忍着身体的抗议,稳稳将怀中人抱着,长腿迈开走出病房。
薄言看了眼他的背影,薄唇悄然紧抿成线,跟上。
电梯已经修好,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谁也没有说话。
到了楼下,两人对峙。
“开门。”脸色隐隐变白,身形紧绷,厉肆臣吐出一句。
睨他一眼,薄言拉开后座车门。
厉肆臣弯腰进入。
从始至终,温池都稳稳地在他怀中,不曾松手,不曾让她离开。直到车子很快地回到她的别墅。
车门被拉开,他依然是一路抱着她的姿势,缓缓下车,抱着她进别墅,又走上二楼进入她的卧室。
“妈妈?”小星星乖巧地等在家里,一见温池紧闭着眼也不回应她,顿时担心坏了,“妈妈怎么了?”
小心翼翼的,厉肆臣将温池放到床上,拿掉裹在她身上的被子,又快速地将她的被子盖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