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外面的天不知不觉被墨染了一道,雪越下越大,夜润收碗涮碗,蕊白衣躺进厚厚的两层被子里。
另一封信还躺在桌上,她似乎没什么力气去打开。
夜润回来的时候,手里端了碗药,蕊白衣躺在被子里没睡着,在等着夜润,露在被子外面的两只眼睛看见他手里的药时,缩进被子里去。
夜润笑了一声,走过去拍拍她身上的被子。
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像睡着了。
夜润便把被子往下面扯了一些,蕊白衣的脑袋露出来,细软的长发盖了她半边脸,夜润给它捋到耳后,像是哄小孩一样,“喝药啦。”
蕊白衣不是个因为怕苦要被哄着喝药的人,但也不可能见到药就眼睛发光,以为那是糖水,下意识的反应也是排斥的,而且这药她已经连续喝了半个月了。
她的伤寒已经好得差不多,这药不是治伤寒的,而是给她解毒的,夜润费了不少功夫才弄清她身上中的是什么毒,也费了不少功夫给她对毒下药。
蕊白衣搭着被子把自己坐起来,接过夜润递来的药碗捧到嘴边一口干了,像豪饮了一碗烈酒。
夜润拍拍她的后脑勺,“好样的。”
蕊白衣瞪他了一眼,星点药汁还沾在她嘴角上,她能感觉得到,从枕头下摸出一块帕子准备擦掉,夜润却“哎”了一声,推开她的手,“这种事情,怎能劳驾你的帕子,哥哥帮你。”
夜润勾下头来,用舌尖将她的唇缝卷了一圈,唇角自然也是没放过的。
蕊白衣没管他,也差不多习惯了,这半个月来冷酷冷血绝情的夜灭罗刹润愈发显露出魏润的本性。
夜润食干净她唇上的药渍,没停下来,蹭到她脖颈上轻轻地吮。
怕冷着她,还不忘将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扯。
“你上来吧。”蕊白衣身子骨也养好了不少,看夜润忍得难受也怪可怜的,她便开了口道。
夜润:“……”
这女人,从来就是大胆主动,对他热情如火。
他真拿她没有办法。
“不行,我今晚有事儿,不能给你暖床。”夜润松开蕊白衣的颈子,扯扯她脸蛋上的软肉。
蕊白衣皱眉:“不是退局了吗,怎么还要去杀人?”
夜润从床边起身,“不是去杀人,是去给你报仇。”
他走到桌边,捡起那封信,“也不对,好像还是要去杀人。”
蕊白衣揪了揪被子,淡着声,“不用。”
夜润捏着信走回来,“那怎么行,这人不仅买杀手杀你,还给你下毒,死一千次都不够。”
说到这,夜润眉心就蹙了起来,若是那晚接单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他不敢想象小家伙的处境,就凭她那天姿国色,别人来个先女干后杀或者先杀后女干都不一定。
如果遇见的不是他……
这样细思极恐的事情让夜润青筋凸了几根出来,手里的信要变成齑粉。
小家伙说不用,怎么可能不用。
夜润将那封信递到蕊白衣面前,“你就不想看一看是谁?”
“看啊。”蕊白衣之前只是懒得打开,这会儿夜润又送到她面前来,那就看一看吧。
她将信拆开,里面写了一个名字和几行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
——纳兰婉儿,户部侍郎嫡长女,芳龄十四,与平安侯嫡女周美蕊交好。
出价:五百两
刺杀对象:平安侯嫡女周美蕊——
“原来是她。”蕊白衣脸上没什么表情,若是原身看完这封信,定会从脊背冒出寒意,全身发抖,可她其实跟纳兰婉儿只有几面之缘,听见一个不熟的人要杀自己,蕊白衣真没法有多余的情绪。
夜润却是不知道这副壳子换了个灵魂,他紧蹙着眉心,坐到床边,将蕊白衣圈到怀里,拍拍她的脑袋:“别伤心,别难过,我待会儿就帮你去解决她。”
心里满是对周美蕊的心疼,他的小乖乖啊,怎么就这么可怜呢,竟然被自己最好的姐妹背叛,她一定很伤心很难过吧。
蕊白衣道:“不用,就让她活着。”
这样的人的血若沾到夜润分毫,是对夜润的一种侮辱,蕊白衣觉得,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人浪费时间,况且夜润再厉害,每一次出去杀人也是要承担相应的风险的,若去杀纳兰婉儿的路上出了什么状况,夜润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何必呢,她根本不稀罕纳兰婉儿那条命,也不想体会一番报仇雪恨的快感,她根本就不恨纳兰婉儿。
或者说恨这种东西,让她加之于一个小小凡人身上,过于可笑。
夜润叹了口气,捏她的下巴,“心慈手软的小东西。”
他又捏了一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留她活口,就是给她继续做幺蛾子的机会。”
蕊白衣揉揉发困的眼皮,抱住夜润的胳膊,根本没把这个纳兰婉儿当回事儿,心思飞到了别处:“你给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儿吧。”
夜润:?
“不是,我给你说,你别给我岔开话题,这人,必须死。”夜润冷下脸。
蕊白衣扶住额头,“我们现在逃到了梦漾城,纳兰碗儿在京都,你若去杀她,要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