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旁视野开阔,视线能看得极远。此时光秃秃的田中,有好几拨人在忙碌着。
一些人在犁地,为接下来的春播做准备,一些人则在挖坑,准备栽种果树,还有一些人,以杨柱子为首,在建造屋舍廊亭。
新的规划图里,这十里农庄,既有庄稼地,也有园林景观,都是根据土质及土地位置做的规划。
其实很多人都不理解庄主夫妻为什么要这么搞,那么多的土地不种粮食,非得搞什么园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人闲的蛋疼,只顾着享受了?
不管如何腹诽,人家出银子,大家好好干活就是。
而且庄主夫妇待他们极好,他们除了卯足了劲干,岂会惜力?即便是有些腹诽,也只是在忧心他们夫妻二人过于年轻不懂持家,把银子都祸祸了。
这些曲小白略有些耳闻,但从未做过解释。
她既懒得在别人身上费心神,也无所谓大家能不能理解。
横竖,有杨凌的理解支持就够了。
沿着青石路缓缓走了一小段路,阿五不太放心地道:“小主母,您走了有一段路了,还是上马车歇息一下吧。”
阿五是个忠心耿耿的属下。
曲小白也不好太难为他,又走了几十步之后,在阿五的搀扶下爬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地行着,她撩开了帘子往外看——其实也没什么看的,四处还是光秃秃的,但她发挥充分的想象力,想象着这片土地将来的模样。
一想到将来这里将成为极美的所在,她就抑制不住嘴角的笑。
“夫人,前面的人好像是慕小将军。”阿五突然开口。
曲小白探出头去,果见前面路上有两个人影迤逦而来,那走路的作派,不疾不徐大摇大摆,瞧着倒真像是慕南云。
两人的身后,跟着两匹马,慢吞吞地跟着走着。
“瞧着像是。”曲小白视力算不上顶顶好,尤其这大半年总在熬夜抄书,致使她的视力又有些下降了,当时满心满眼都是生病的杨凌,她哪里顾得上自己的眼睛?现在倒是注意了,只是失掉的视力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她并不能确定那就是慕南云。
马车依旧不紧不慢,那边的人倒是加快了脚步。
离得近了,果然是慕南云。后面跟着他的跟班,叫风的那个青年。
曲小白从马车上下来,站在马车一侧,等慕南云走到面前,才一笑:“老慕,你怎么来了?和那个钦差聊完事了吗?”
阿五和风对“老慕”这个称呼都不敢苟同,但慕南云喜欢得紧。这说明什么?说明曲小白和他近啊!
慕南云撇撇嘴,轻嘲:“我和他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想着去抠点银子出来。”
曲小白笑他:“那你抠到银子了吗?”
“抠到个屁!朝廷总共拨了五万两灾银,还不够给百姓修缮房屋的呢!”
慕南云清俊的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屑。曲小白轻嗤一声,一副“早知道是这样”的眼神,那声轻嗤,也似在取笑慕南云的天真愚蠢。
慕南云无奈地自嘲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愚蠢?”
曲小白挑挑眉,讥讽一笑。
慕南云被她笑得发毛,终于不再端着,一摊手,“唉,好了好了,别再取笑我了,我也就是去走个过场,不然,朝廷的人还以为我慕
家多有银子似的。”
慕家和朝廷那点子弯弯绕,曲小白实在已经没有想要探知的欲望,微微一笑,算是回答。
阿五道:“慕小将军,有话家里说吧,我们小主母的身体,不适合长时间站立。”
“没事,我就说两句话,一会儿就好。”慕南云转而收起他那一派慵懒状,正色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要进京了,明天就动身。”
曲小白微讶:“这么快?慕老将军不是还没有回来吗?你走了,你们戍边军怎么办?”话一出口,曲小白立即意识到这话说的造次了,忙改口道:“呃…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别和我一个小妇人计较,就当我没有问过。”
慕南云轻嗤,“你和我何必这么小心,我这也不是朝廷那些人,搞一言堂,搞集权。”
阿五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两个人,究竟在说什么?这胆子…是不怕死了吗?阿五真恨不能堵上自己的耳朵,恨不能刚才什么也没有听见。
但两个人怎会因为他的震惊而停下谈话,曲小白皮笑肉不笑地
道:“老慕,在其位,谋其政,你就得守规则。刚才是我的错,我以后会多注意的。你不拘小节无所谓,但你不要连累我哦。”
慕南云纵然觉得这里没有别人说点过分的话也无妨,但内心里不得不承认,曲小白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明白,我以后会注意的。”
阿五松了一口气。还好,小主母理智。不然要被这姓慕的绕到沟里去了。
慕南云机敏?不,阿五是不会承认的。慕南云就只是个动机不纯的心机男而已。
阿五这厢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慕南云道:“朝廷来了圣旨,宣我进京,没办法,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胆量不遵圣旨。”
阿五心道,无法无天的慕小将军也不过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