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饭过后,赵元来回,坑已挖好,可以埋酒。
但很快,又有庄子上的小领事来回,南平县县令大人身边的王师爷来了,要补充地契事宜。
曲小白只好和杨凌兵分两路,杨凌去见王平,曲小白去埋酒。
杨凌把王平请进了书房,并没有去庄子上和他会面。
王平身边带了个随侍,名唤阿仁,杨凌挑了一眼,便知这随侍对外来看是张敬林的人,实则是王平心腹,因此也就没有把他往门外赶。
请进门,杨凌亲自倒了一杯茶给王平,王平诧异道:“怎么,杨公子偌大的庄子,连一个跟班都没有吗?”
杨凌淡淡的:“不需要。”
王平便没有就这个问题再深问下去,只是长叹一声,道:“杨公子如今身体康复,也算是老天爷开眼。”
杨凌在王平对面坐下,缓声道:“我之所以病愈,乃是因为我夫人和两位大夫没日没夜救治,和老天爷倒也没有多大的关系。王师爷,既然到了这一步,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还要对我隐瞒你的身份吗?”
王平眸光深邃地看着杨凌,“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他深邃的眸子里忽然染上一丝悲色,似乎有泪水要溢出来,可忍着没有掉出来,只是脸上的悲色愈浓了。
杨凌淡淡地看着他,他心里有一丝清明划过,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表明他的身份。
果然,未出所料,王平道:“杨凌,你可知道王植安这个名字?”
杨凌定定地看着王平。
似乎是在沉思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没在想,良久,浅淡地呼出一口气,道:“王翦虞幼子,先皇后王画幼弟。”
王家的人,杨凌从没有见过,就算是画像,他也只是见过王画和王翦虞的。他端量王平,不觉得他眉眼和王家有相像之处。
但这世上充斥各种奇异之术,王平若是改变一些容貌,也不是做不到。况且,这世上也不是近.亲之人就得长得有相似之处。
只是,王平身为王翦虞后人,若是想要存活,势必是要改变先前容貌的。
杨凌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是王植安?”
忽然冒出来的亲人,他还没有办法接受,口气也就很淡。
王平却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几步上前,握住了杨凌的双手,颤抖着道:“杨凌,我是舅舅,我是舅舅呀!”
“舅舅?”
杨凌嘴里咂摸着这两个字,忽然一挑眉,冷声:“我舅舅不是死了吗?当年的谋逆案,可不就是从我最小的舅舅王植安那里源起的?据说,我这小舅舅与羌戎的大王库勒乃是至交好友,二十年前库勒侵犯大凉,有我这小舅舅好大一笔功劳!”
当年的事,知情者多半都已经赴了黄泉,剧情都是胜利者书写出来的,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杨凌即便有所猜测,也是没有办法去佐证。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舅舅,他固然是想要亲近的,但必要的疑惑,还是要先解开的。
王平不敢置信地看着杨凌,摇头:“你也相信那些谣言?”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你不解释,我又如何知道实情是什么样子的?”
言下之意其实他并不相信朝廷给出的那些说法,但他也得听听王平的说法。或许是因为血缘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对朝中那些人的不信任,他心里已经倾向于王平。
王平忽然抱住头,痛苦地跪倒在了地上,泪如雨下,嗷嗷哭了起来。王平的心腹跟班在一旁跟着掉泪,劝慰道:“爷,您别这样,您这样,属下看着也难受!”
杨凌站起身,扶了王平起来,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淡声道:“你既然是王植安,那我也就不跟你客套了。王家的人死得有多惨,不消我说,你只有流血的权利,没有流泪的权利。”
王平一怔,满面涕泪地看向杨凌。
他一直看着的这个外甥,虽然经历无数磨难,但到底是长大了,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有血性的汉子!
杨凌把脸转向一旁,轻声一叹,容色清冷地道:“你和我一样,都是苟活于世,都没有权利去哭。还是把眼泪擦干吧,咱们说正事。”
王平还是有些不能控制情绪。这唯一的外甥,冷静得让人心生恐惧,他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想要亲近.亲近,却被他的冷淡态度吓得退却,杨凌换了一杯热茶给他,道:“喝杯水,冷静一下。”
王平接了茶,喝了一大口,深深呼吸一口气,道:“从何说起呢?既然说到库勒,那就从库勒说起吧。当年,我就是一纨绔,游历四方,到了羌戎的地界,与当时羌戎的王世子库勒一见如故,引为知己。库勒不是个好战的人,后来为什么会发生那一场战事,我当时真的不知道。”
杨凌很淡定,就像在听故事一般,“所以,后来去查证了?那你查证的结果又如何呢?”
王平被他的淡定气势带着,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继续道:“那一年,羌戎先王薨逝,王世子库勒即位,初登大位的他,面临的也是内忧外患,周围各个游牧部落不断骚扰羌戎,羌戎国内,库勒的弟弟库尔班一直觊觎大王的位置,不断地制造事端,想要取而代之。
库尔班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