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道时,儒祖从浊天下带走了她,之后就不知去了哪里。”
董匡感慨道:
“第二天还有引道者、领道者与护道者,第三天也有引道者与领道者,到了如今第四天,什么都没有了,连规则源都消失不见了。真的像东宫说的那样,第四天是最后的余火。”
“所以,总要做点什么。”
董匡想了想说:
“东宫要去浊天下排除使徒的痕迹,而大多遗弃之人刚刚苏醒,没有东宫镇压,势必会对清天下造成很大的影响。”
“你打算去控制他们吗?”
董匡点头:
“他们中有的人已经临近枯朽了。人在死之前会做什么,真不好说。起码,在真正的使徒降临前,得保证不出现太大的动乱。”
“你考虑得没错。但还有一点。”
“你是说,世难?”
守灯人点头。
董匡皱起眉:
“这的确是个麻烦。希望只是简单的吧。灵气暴动、天灾、逆潮都还好。”
守灯人摇头:
“不会是简单的。我推衍过,多半与规则有关。枷锁紊乱、规则沉降、规则封锁以及规则肃清。”
董匡眉头皱得更深。
“现在天下还未完整,不具备升格的可能。如果真是规则,怎么调停?”
“如果是枷锁紊乱和规则沉降,撑一下也就过去了,但规则封锁和规则肃清……”
“我记得两万年前,也有过规则肃清。”
守灯人摇摇头:
“我至今不知那位小姑娘是如何调停的。”
“她很神秘。我无法窥伺她的命格。或者说,她没有命格。”
“这种天下总是给人许多‘惊喜’。”
“但现在,还会有那样的人吗?”
守灯人看了看远处。
“先做好最坏的打算,没有那样的人。东宫如果是全盛的话,应该可以调停。但我觉得她不会。”
“为什么这么说?”
“东宫是从一座天下的角度考虑问题的。规则封锁和规则肃清,一定程度上还能帮到她。这种世难严格说来,是天下重置规则的手段,具有强大的修正力,会将原本出现了纰漏的地方修补好。这正好是东宫所希望的。要知道,东宫以及我们见证过无数生命的崛起与衰落,这一代的生灵,也不过是漫长岁月里的一道剪影罢了。”
守灯人说话愈发有气无力:
“是的,对于这座天下的势力与生命而言,规则肃清和规则封锁是毁灭性的灾难。许多的生命与势力都会随之消失在历史之中。但这并不影响天下的局势。世难过后,天下又会慢慢按照修正后的规则前进,几千后,新的势力会出现,重塑天下格局。只要规则还在,天下更迭多少代人,都不会如何变化。”
董匡咋吧几口烟。
“你说得没错。但关键是,我们还有几千年的时间,等待天下复兴吗?”
“如果真的确定有几千年时间,我想,你也不会犯愁了。”
董匡放下烟杆。
“我们没有去赌的本钱了。”
“但我们无可奈何。”
“唉——”
他看了看天上。
“那三个人想必持有跟东宫一样的看法。”
“是的,他们都是操控局势的人,都在同一层次上考虑问题。”
董匡嘲讽道:
“我犹记当初儒祖为天下万物讲课时,一口一个‘苍生’。现在苍生有难,不知他还记不记得‘苍生’。”
守灯人摇头:
“生命的消亡亦是恒定不变的规则。我想,我们也不必强求的。”
董匡无力地垂下肩头。
“这种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感觉,真让人像僵尸一样。”
“虽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但我还是想说,希望有第二个清宫玄女吧。”
董匡轻微地摇了摇头。
他不觉得会有第二个玄女。
“走吧,该做事了。”
他们没有作别,各自走向一方,直至消失。
……
第二重小世界发生的事,并没有打扰到应绿兰采花的兴致。
她一直很喜欢花。这是她最大的乐趣,是消磨漫长无趣岁月的“游戏”。
到了第二重小世界后,她并没有像其他遗弃之人一样,相互打招呼,试探一番后抱团取暖。也没有去跟原生的圣人大圣人们探讨天下局势。她只是漫步在原野上、森林里、湖泊间、山地里,寻找一朵又一朵盛放的花。
每次采起一朵花,她都会放到鼻子前轻轻嗅一嗅,再小心地放进花篮里,排好。不论味道是什么,她总要嗅一嗅。她认为这是一个采花人对花的尊重。
采花人就应该尊重每一朵花。
她轻捻起一朵小巧的酒靥花,嗅了嗅。迷人的酒香让她脸上浮现一抹红意。她将这朵酒靥花放进花篮中,精心给它挑选了个位置,如同对待瘦弱的生命。
“你对花好,花会知道吗?”
叶抚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应绿兰脸上还带着酒靥花花香造成的绯红。她转过身,笑着。笑起来就像是一朵酒靥花,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