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是这些吗?”祁盼山有些失望。
何依依摇摇头,“我认识她时间很短,只能感觉到这些,不过我觉得她本性原貌也应该便是这般。”
祁盼山稍稍低头,心想你也并不知道。
溪水淌淌,是两人沉默之间唯一的活络气氛的存在。
“你知道胡兰是修仙者吗?”祁盼山问。
何依依稍稍讶异,但并说不上什么惊讶来,他对胡兰是修仙者这件事并不奇怪,“或许吧。”
祁盼山正欲开口说“那你知道她是比扶摇仙子一类人还要又天赋的天才吗”这句话,但是灵魂深处的悸动阻止了他。那是叶抚在他命台上留下的“行令禁制”。
“你问胡兰姑娘干嘛?”何依依对此奇怪,想着祁盼山应该不会和胡兰有所接触。问叶抚的话,他还能理解,但是问胡兰他就不理解了。
“随便问问。”
何依依狐疑地看了看祁盼山,然后说:“这种敷衍了事的话,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
祁盼山没有说话。
“唉,照我说,你还是回落星关吧。”何依依说着,打趣笑着说:“要不然再晚上几天,大家就只知道个曲红绡不知道你了。”
“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不配留在落星关了。”
“我听说落星关又要有大变故,是真的吗?”何依依小声问。
若是平时,祁盼山肯定会拍何依依脑袋一巴掌,然后说“这跟你没关”,但是现在心情沉郁的他,倒是有些想跟何依依说说话。
“是真的。”
“影响大吗?会波及到东土镇南城那里去吗?”
祁盼山远望长空,悠悠一叹,“波及到叠云国这里来,也是推衍之中的可能。”
何依依一惊,“那么严重吗?”
“严不严重我们说了不算,上头那些人都没说什么,我们跟着指派就是。”
“现在落星关年轻一代的天才除了曲红绡,还有哪些?”何依依凑上去问。
“你问这个干嘛?”
何依依颇有些老实地笑着说:“观书识局衍三分,我也想试试看。”
祁盼山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何依依说:“你有这个想法很好,但最好不要试图用落星关一事打开局面,那里明浪叠叠,暗流涌动,强行推衍只会伤到自己。”
“我就问问。”何依依不满祁盼山这副说教的语气,弄得跟他已经是自己姐夫一样。
“你要是真的想知道,荷园会结束后我带你过去。”祁盼山说。
何依依连忙挥手,勉强笑着说:“还是算了。”
祁盼山沉默一会儿,然后认真地说:“你姐姐希望你去。”
何依依表情沉寂下来,一言不发地走开了。留着祁盼山在后面幽幽吐气。
祁盼山抬头朝宅邸某个方向看去,那里是胡兰所在的方位。片刻之后,他抬起手指,在虚空划动,然后手指指腹到指尖如同碰到了锋利的刀刃,细小的伤口浮现,一滴格外浓郁的鲜血渗出。他抬手将这滴鲜血按在自己的命台,血气蒸腾而出,同时一股沉闷的气息穿透命台涌进紫府神魂。
他将关于胡兰的秘密封印起来,再也不去提及,不去想起。他想过直接将这份记忆剔除掉,还能免掉一个以后修炼时心魔滋生的诱因,但最后他还是选择封印,便是这样,他有着最后一丝可能接触到天下大势。这是一份侥幸,是一种赌运。而这样一份侥幸与赌运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他并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记忆了空缺了一部分,被其他记忆渐渐掩盖。他现在记不得关于胡兰的秘密,只是能够凭着感觉知道,胡兰是个了不得的天才,而先前所刻意留下的畏惧让他现在想到“胡兰”这个名字便下意识地排斥,虽然他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
祁盼山自己也没想到,满心激动的招揽之情,到最后变成现在这样。
溪水潺潺。
何依依来到桃林,从石桌上拿起《石祝》便打算继续读下去,可是刚翻篇他就发现这本书有许多的修改痕迹。他不禁有些疑惑,印象里自己似乎没有修改过,而且凭自己的本事也不可能回去修改。
恍然之间,看到一句话,《石祝》原本是,“故死生欲有大意,得善而过”,而修改后变成了“故死生欲有大意,得善而过,善之且过”。这样一句话,简简单单地添了四个字。何依依知道《石祝》是儒家一位半圣的著作,他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去评判对错的,就这句话本身而言,也并没有错,但是新加了一个“善之且过”后,却有了一种“豁然开明”的感觉,将“大意”这个目的升华了一番。
细细品味这样一句话的变动,想及的内容越多,便越是觉得一句“善之且过”加得十分玄妙,玄妙在于有没有这句话似乎无关紧要,但见过加了“善之且过”的这句话后,看原来的话就再也没有感觉了。这很奇怪,是何依依所无法去理解的,但是他越看越是觉得妙,念及之间,很快就陷入这句话里。
一番体悟后,他长叹无能,纵览一遍后,发现每一卷都有修正之处,便决定从头开始按照修改后的再读一遍。一心潜在学问里后,何依依便忘记了更重要的是找到修改原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