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随写给司空的,是一份提审人犯谢蕴的文书。
“九江门的老巢被抄了,”凤随将这份文书顺着桌面推到了司空的面前,“上下人等都已经被青羽卫锁拿下狱。”
“青羽卫?”这是司空没有想到的。
凤随起身,从书案后面绕了出来,缓缓说道:“九江门也卷进了赵玉的案子里,由官家指派青羽卫关押审问。你拿着文书去找罗辕,让他带着你去提人。谢六郎提出来之后,还得委屈他,在咱们这里住几天,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司空点点头,“我明白。谢谢大人。”
凤随微微一笑,“你跟我客气什么?”
司空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但耳畔听到的声音却是温软的,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亲昵,让他的心尖都微微有些发颤。
司空干咳两声,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那属下这就过去。”
凤随点点头,脸上依然带着浅浅的笑容,仿佛只是这样看着他,就是一件让他感到快乐的事情。
司空觉得对他而言,这种温水一般的撩拨,要比热烈直白的表白更动人,他看着凤随的眼睛,有些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那……我走了。”
凤随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推着他往外走,“罗辕是我的朋友,他不会为难你的。”
司空觉得自己的半边身体都僵硬了,而肩头与他的掌心相触的那一片皮肤却开始诡异的发热。
直到书房的门帘在司空的面前挑起,看见贯节那张憨厚的圆脸,司空有一种从迷梦里惊醒过来的感觉。
司空捂着胸口,一溜烟跑了。
贯节转头,有些懵圈的看看自家主子,不明白为什么司空看见他的时候会把眼睛瞪得那么大。
凤随却只是笑,带着点儿无奈的神气对他说:“请严先生和陈先生过来一趟。”
贯节答应一声,懵头懵脑地去了。
凤随望着司空离开的方向,他早知道司空这个人很有一些古怪的原则,他并不打算去破坏他的原则,但试探总是可以的吧?
不动声色地接近也是可以的吧?
凤随觉得,迟早会有一天,司空会觉得一转身就看见他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司空喊了罗松和白潜跟他一起去青羽卫提人。
青羽卫的营地位于皇城的东边,与皇城司大院处于同一水平线上。这样的位置,也昭示着皇室对他们的信任。
司空一想到皇城所在的位置,左右两侧分别是皇城司、金吾卫大营和青羽卫大营,皇城北边这是禁军大营,就觉得广平王策划的元夜之乱更像是一场闹剧。
他那些人马,恐怕还不如北营禁军的人数多呢。
司空等人赶到青羽卫大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这个时间,衙门早就关门下班了。但青羽卫大营与一般的衙门又不同,他们是一天十二时辰都有人值班的。
罗辕很快就出来了。
他接过司空递来的文书,然后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司空,“你也是阿随的手下?我怎么没见过你?”
司空觉得罗辕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长大的小公子,性情直白,看人的时候目光不闪不避,好奇心简直不加掩饰。
有点儿孩子气。
司空就笑了笑说:“大概是因为小人一直是在外面跑腿干粗活儿的,所以没机会陪着大人一起见客吧。”
罗松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跑腿干粗活的人一直都是他好不好?!
罗辕没听出他话里的调侃,信以为真,还安慰司空说:“你年纪这么轻,跑跑腿没事儿的,以后肯定有升迁的机会。”
司空一本正经的向他道谢:“多谢大人开导。那小的就承你吉言啦。”
白潜见司空又开始满嘴跑大车,有些想笑,又忍住了。
罗辕却觉得跟司空挺投脾气,拉着他进去办手续。不到一刻钟,就有两个青羽卫的士兵拖着半死不活的谢六郎出来了。
司空心头激跳,却又不能表现出跟谢六郎有私交的样子。
他走上去,揪着谢六郎的头发将他的脸拽了起来,迎着烛光看了看,“谢蕴?”
他的手有些抖。
一段时间不见,谢六郎瘦了很多,脸颊上还带着伤,双眼眯缝着,整个人都像是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但他听到了司空的声音,微微眯着的眼睛就一下睁开了,然后他嘴角不易觉察的挑了一下。
司空放开他的头发,“正是此人。”
罗辕摆摆手,“那就带走吧。”
他身后的一位主薄拿了交接的文书来让司空签字按手印,又将他带来的文书盖好章,交还给了司空。
司空从侍卫手中接过谢六郎,他立刻就察觉谢六郎的腿脚好像使不上劲儿。
他将谢六郎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转头问罗辕,“你们给他上刑了?”
谢六郎搭在他肩上的手微微用力,然后松开了。
罗辕没有察觉他们之间的小动作,连忙摆手说:“没有,我们还没审到他呢。从付家找到他的时候,他就这样了。”
付家,这说的应该是九江门的二当家付衍。
司空又问,“付衍人呢?”
“付衍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