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个甜腻的称呼,从仲淮秋的薄唇里说出来,竟不觉狎昵,显得极有腔调。
鱼然听得耳朵痒,再也装不住睡,捂着耳朵睁开眼:“你朋友走了啊?”
仲淮秋“嗯”一声,宽慰他:“岑瑞卿虽然有点不着调,倒也不算坏人。你不喜欢他,不用应付他,一切有我呢。”
鱼然轻轻应了一声,看向他的目光里却不如平时单纯欢快。
仲淮秋只以为他累了,让他再休息休息,一会儿要吃饭了再叫他。
鱼然到底是一派天真心性,心里憋不住话,过了一会儿睡不着,还是起来问他:“为什么岑先生,就是你的朋友,他喜欢女孩子的时候,家里不管他,喜欢男孩子的时候,他爸爸就要打断他的腿?”
他们鱼族没有腿,但他能理解,人类的腿就相当于鱼族的尾鳍。
被打断的话,就无法行动自如,弄不好,还要饿死,是非常严重的事。
仲淮秋默了默,解释道:“不是真的要打断他的腿。就是一句威胁的话。”
腿不会真的打断,但断了他的资金或者限制他的自由还是非常有可能的。
鱼然哦了一声,似懂非懂地说:“就是会很生气,会训斥他。那,我也是男孩子,你的父亲会不会很生气?”
空气一瞬间凝滞。
无论是他找了个男孩子的事,还是他的父亲可能会因此对他生气的事,都是仲淮秋不愿意谈论的问题。
鱼然身上小动物的直觉十分敏锐,见状整个人都耷拉了下去,小心把自己又藏进被子里:呐呐道:“我知道了。”
直到此时,仲淮秋才觉得鱼然真是个妖精。
他竟然觉得缩成一团,只露出一点后脑勺上的头发丝的鱼然很可爱?
不忍心见他埋在里头呼吸困难,他深吸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他会不会生气,都和我找不找你没关系。”
他虽然还是二字头的年纪,却已经掌了仲氏的权多年,他想不想找,想找什么人,都由他自己作主,别人管不着他头上去。
鱼然又从被子里露出眼睛:“这样,是可以的吗?”
鱼族的父母长辈只有抚养义务,孩子大了之后想干嘛就干嘛,家长不管,也管不了。
人族的家长好像管得挺多的。
不过仲淮秋这样说了,他也就识趣地不再追问。
至于其他问题……他会自己去观察的。
鱼然垂了眼皮,不让自己的眼神露出来被人看出心事。
怀揣着心事,鱼然没睡着,只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就起来了。
今天的餐厅是昨天就订好的,依然是养生菜馆,只不是同一家。
鱼然跟着仲淮秋进了包间,等人都退下了,悄声问他:“老是出来外面吃,你会不会不太方便?”
因为要带他来吃饭,仲淮秋几乎是十点多就从办公室出来了。路上坐个车,上个楼的工夫,他的手机就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很多事情要忙的样子。
如果是在公司的餐厅吃饭,仲淮秋就可以等到十二点准备下班,直接乘电梯过去,吃完就可以就地休息,哪像现在,兴师动众的。
仲淮秋也不想这样。
鱼然的情况实在特殊,最好在平安生产前,都不要让外人看到。
“等给你做饭的阿姨找到了,你就可以不用天天跟着我上班了。”
拉着孕夫天天六点多就起来,陪他去一大堆电子辐射的地方待一天,他也不愿意。
谁让他家里除了每周两次做卫生的钟点工,就没个可靠的能照顾他的人在,把鱼然一个人放在家里,他不放心。
但现在岑瑞卿知道了,估计也保密不了太多时间,把他带在身边,安全性是有保障了,却免不了要应付来自各方人马的打探。
鱼然的孕肚现在是重中之重,不能让他出任何纰漏。
仲淮秋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在他们这一圈子里还罢了,要是普通人家,恐怕早八百年开始就被长辈催婚。
仲淮秋从前觉得自己能作主,是件很不错的事,现在又觉得,有个天天催婚催孕的父母,恐怕也不是件令人讨厌的事。
只是平时有点烦,但自己不往心里去,能扛住的话,也没什么影响。
特别是到了这种时候,盼婚盼孙的父母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恐怕根本没必要等仲淮秋花心思去寻可靠的人,在得知鱼然有孕的当天,就把所有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而他们要考虑的事,大概也就是东西太多,吃不过来,吃多了,胖得太快。
可能像岑瑞卿会觉得这种父母庸俗又传统,但对于仲淮秋来说,那种传统家庭的温暖,却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
二人吃过饭回去的时候,在通道又遇上了熟人。
仲淮秋第一时间把人挡在身后,和人打招呼:“秦姨。”
秦明玉目光往他身后一张,也不计较晚辈的小心思,看出他不愿多说,只笑着打了个招呼。
鱼然发现仲淮秋和刚才那个漂亮阿姨分别后,就一直有些走神,软软地问他:“仲淮秋,你怎么了?刚才那个阿姨是谁啊?”
仲淮秋欲言又止,最后说:“没事。秦姨是……我妈的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