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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ston·(1 / 4)

运送战俘的车队延绵在大地上, 行进得十分缓慢,像一条僵硬地在大地上蠕动的黑虫。

温斯顿伸出双手,从囚车缝隙中接过对方递给他的水囊。大部分时候, 布尔人对英国人都比较和善,也许是因为殖民而遗留下来的影响,他们对待英国人并不像他们对待自己人那么苛刻, 更不像对待有色人种般那么无情, 押送温斯顿与康斯薇露所在的囚车的布尔人一共有四个, 一个坐在车头,赶着马匹, 另外三个坐在车尾, 与温斯顿就隔着锁上的铁栅栏, 正在打着一种本地人自创的扑克游戏, 他们都会讲英文, 水囊就是其中一个人递给温斯顿的,这会他喝了几口, 又把它还给了对方。

囚车此时刚刚离开比勒陀利亚不久, 在大使馆中发生的一切都还是昨天早上的事, 但对于温斯顿而言, 这中间24小时的间隔如同一千年一般漫长。当他一脚踩在血泊上绊倒, 跌跌撞撞地冲到窗前, 看着夏绿蒂被一个陌生男人带着从自己眼前远去,而身后传来了全副武装的警卫子弹上膛的声音的时候,他真切地以为一切都完了。

在那以后, 他就被带走了,关押在领事办公室的一个房间内。但那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有人前来用不熟练的英语告诉他,英国方面的代表使用了外交赦免权,他很快就会被从领事办公室释放,被押送到另一个地点,等待外交手续的完成。

突然间,他又看到了希望。尽管这会英国的代表是库尔松勋爵,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帮助丘吉尔家族的人,但至少他们把国家利益放置在了个人的竞争之前,还是值得尊敬及肯定的。

这是温斯顿当时的想法。

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太过于天真了。

他被从使馆带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然而那些人并没有如同说好的一般将他送往一个秘密招待外宾的酒店去,而是用一辆破旧的马车,跌跌撞撞地带着他在泥泞道路上磕绊了几个小时,他还未曾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有人粗暴地将他拽下,推到了一条漫长的队伍中。霎时间,他便被一群穿着不列颠军装的士兵包围了,而康斯薇露也被推搡到了他身旁,好在,他们没有怀疑她的性别,也没有对她施行搜身。

这几乎是他们唯一称得上是幸运的事了。

与康斯薇露交换情报暂且按下不表,温斯顿很快就与站在他身前的几个士兵打成了一片,上过战场的男人总是能产生那么一点共鸣,他很快就了解到,这是一个中转站,从各地——尤其是金伯利与斯托姆贝格大败中——抓来的战俘都会被送往这儿集中调配到不同的监狱中去。其余的士兵在来到这儿以前,就已经经过了极为严厉的搜身,所有的武器,还有军服上的徽章,金属制的纽扣,甚至是皮带等等,都会被布尔人拿走。据说是因为难民大量的涌入,导致了一部分本来要用在军队上的物资,不得不用来安置难民,因此布尔人才疯狂地在英国战俘身上搜刮。不过,好在由于这一点,这个中转站不会再浪费时间对士兵进行搜身,倒是让温斯顿松了一口气。倘若康斯薇露是个女人的身份暴露了,他不敢想象她会在这儿遭受怎样的对待。

他们筋疲力尽地站了一整夜,直到天色蒙蒙亮,云雾都被染成了深浅不一的紫色,透着清亮的黄边,才慢慢走到了队伍的前头。康斯薇露那时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靠在他的肩膀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温斯顿还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扶着,免得她滑下去。他在军事学院中受过训练,因此耐力要好一些,尽管疲累,还是强打着精神头。要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注意到一个细节——这趟运载着他们前往未知目的地的车队本来早在轮到他们以前就已经运满了,准备启程。然而,这时却来了两个英国人,单独将他与康斯薇露从队伍中拽出,塞上了一辆囚车,并指挥车夫跟上已经开始行走的车队。温斯顿清清楚楚地听见其中一个人低声对那个负责分配战俘的布尔人说,“这是他吩咐的。”于是那布尔人便对这不同寻常的行为装聋作傻了,他甚至没有记录下温斯顿与康斯薇露的名字,以及他们的去向。

这是塞西尔·罗德斯的所为?库尔松勋爵夫妇的所为?还是他们共同的谋划?

温斯顿从上了囚车以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康斯薇露早就疲惫不堪地睡了过去。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叠成一块小小的舒适枕头,垫在她的脑袋下,还让出了狭隘的囚车大部分的空间,让她得以蜷缩着休息,自己则贴着铁栅栏坐着。也许是因为整夜没睡,脸色太过虚弱,那个布尔人才好心地把自己的水囊递了过来。它属于一个比温斯顿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饱满的脸上只染上了些许战火的硝气,他还没有学会仇恨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敌人。温斯顿祈祷他永远也不要懂得这件事。

只有塞西尔·罗德斯可能有这样的影响力,让原本该被送去酒店的他们莫名其妙地沦落为了战俘,甚至被指定送去了某个地点——温斯顿可不认为他这么安排是为了利于帮助他们逃走,恰恰相反,他认为塞西尔·罗德斯这么做,很有可能与库尔松夫人在康斯薇露耳边留下的那句话有关——“你还不认识我,但我很快就会让你知道,地狱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只有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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