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abel*
伊莎贝拉决定将保罗·克鲁格, 德兰士瓦共和国的总统交由康斯薇露来谈判。
这不仅是因为她会说荷兰语,也是因为伊莎贝拉认为这么一来, 为了终止第二次布尔战争必须拿下的三巨头——塞西尔·罗德斯,德国, 以及德兰士瓦共和国就均匀地平分给了他们三个人对付。她希望康斯薇露也能参与到这件大事中, 尽管历史不会记下她的名字,但对伊莎贝拉及她而言,却会具有不可替代的意义。
前一晚,他们在山上的帐篷中过了一夜。山脚下的比勒陀利亚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全副武装的警察穿行在城市中, 挨个挨个地打开那些难民的帐篷, 粗暴地将里面熟睡的人群拽出问话;每个旅馆的门都被重重敲开, 睡眼朦胧的旅客被赶到了大街上,瑟瑟发抖的老板裹着睡袍接受着盘问。直到快要天亮, 这出闹剧才落下了帷幕——塞西尔·罗德斯自食恶果,他将成千上万的难民赶入了比勒陀利亚, 如今他的这一举动却成了掩护伊莎贝拉等人行动的最好屏障。
但温斯顿仍然认为安全起见,他们不该在城中久待,最多不能超过2天, 而且每晚都得更换露营的地点。于是,伊莎贝拉与温斯顿决定分头行动,他前去与德国大使谈判,而她则去拜访保罗·克鲁格。伊莎贝拉将斯宾塞-丘吉尔家族的戒指交给了温斯顿。德国大使不太可能知道乔治·斯宾塞-丘吉尔长什么模样,而这枚戒指该足够证明他的身份了。
塞西尔·罗德斯也明白, 以目前这座城市的拥挤混乱程度,想要在白天寻找到他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伊莎贝拉与温斯顿约定好了,无论行动结果如何,至少要在傍晚前脱离城市,并在事先踩好的地点碰面,安娜会留在那儿,守着他们大部分的行李与马匹。还在克隆斯塔德的时候,伊莎贝拉就已经给她的父亲发了一封电报,请他派来一艘游艇在马普托(斯威士兰重要港口城市)等着他们。一旦他们成功了——或失败了而不得不逃走——这就是他们脱离南非的路线。
在要如何与德兰士瓦共和国的总统碰面这一点上,伊莎贝拉更偏向于潜入,就像与塞西尔·罗德斯对峙的那一次一般。但是康斯薇露否决了这个提议——潜入对塞西尔·罗德斯那样的小人而言,是个不错的手段。她那时说道,但保罗·克鲁格是个正直且勇敢的布尔人,他值得我们光明正大的拜访。
伊莎贝拉知道保罗·克鲁格是个怎样的人,早在阿尔伯特亲王号上她就看了许多与他有关的记录,知道他出身良好,尽管没有接受除了圣经以外的任何教育,却不妨碍他对政治有着独到的远见,并在整个德兰士瓦共和国的崛起过程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第一次布尔战争结束后,保罗·克鲁格率领着代表团前往伦敦,确保德兰士瓦共和国在战后获得的独立权。不少英国大臣在这次会面中,都将保罗·克鲁格描绘为一个“热情隐藏在良好的举止下,坚毅则显露在他正直而富有尊严的举止中”的男士,认为他“对自己的祖国有着无与伦比的热爱”。也正因为如此,伊莎贝拉才选择了从他下手,而不是试图与南非政府的人民委员会直接和谈。然而,如果连他都无法看到终止这场战争,重新成为英国殖民地能带来的好处,同意与英国签署结束战争的公约,那么哪怕是上帝也无法阻止这场战争继续下去了。
于是,在这天的清晨,伊莎贝拉来到了总统府的铁门前。
*Albert*
这是一个如此美丽的早晨,它不该带来一场战事的开启。
这是阿尔伯特骑在马上,静静地等待在克隆斯塔德的谷地中时的想法。
可对即将要爆发的战事而言,这又是一个无比完美的清晨,日光不到6点就已升上头顶,驱散开了夜晚遗留在大地上的晨雾,使得阿尔伯特四散在克隆斯塔德附近的侦察队立即便发现了布尔人悄悄逼近的队伍。他们连夜行军,没有停下,给大炮的轮子还有马蹄上都包裹了碎步,遮掩住了行动的声音,却没法遮住敌方的双眼。
先前阿尔伯特曾猜测过,布尔人或许会先派来一支先头部队,想要试探英国究竟在克隆斯塔德投入了多少兵力。但布尔人并没那么做,从侦察队回报的消息来看,他们已经集中了大部分从中线及西线撤回的军队,人数约莫在3万左右,看来是打算一鼓作气地打下克隆斯塔德——他们知道马尔堡公爵驻守在这儿,也知道倘若能击败他会意味着什么,因此不惜孤注一掷。他们想要打克隆斯塔德一个措手不及,阿尔伯特知道这一点。
情况比他估计得还要糟糕,但阿尔伯特别无选择。防御也是一种进攻,也需要把握时机,而他的时机就是现在,尽管对方的人数近乎是他的4倍。布尔人的军队才历经长途跋涉,士兵恐怕又累又饿,筋疲力尽;而且,他们进攻来的方向刚好便面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这会严重干扰枪手的视线;更重要的是,布尔人的兵力大部分由骑兵组成,一旦遭到袭击,他们本能地就会散开,自发地组成小队——这是上一次布尔战争中打游击战留下的经验,组成大型骑兵队作战一直都不是他们的强项,这需要长期且大量的军事训练,布尔人没有这个条件。